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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印度火车上是个浓缩的社会。那么在中国的火车上依稀可以看到一个时代的某种剪影。只不过在火车上见不到高官和富商,见不到明星和教授,见到的都是一些平平凡的市民,他们或聊着哪个明星的八卦,或聊着哪个官员落马,
印度火车上是个浓缩的社会。那么在中国的火车上依稀可以看到一个时代的某种剪影。只不过在火车上见不到高官和富商,见不到明星和教授,见到的都是一些平平凡的市民,他们或聊着哪个明星的八卦,或聊着哪个官员落马,甚至聊着生活中那些极为平常的小事。聊天可以驱除旅途中内心的孤独。
生活的琐碎会给平凡的生活平添点波澜,不至于使生活一潭死水。但同样可以给平凡甚至卑微的家庭带来精神或情感上的震动。
我眼前的这位四十多岁的妇女,一脸悲伤的站在我们的侧旁,礼貌而嗫喏地对我对面的女孩说:“可以把箱子拿起来吗?”对面的女孩以为她要坐到平卧的那个箱子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妇女似乎看出了她的难处,忙指着自己的一个粉红的大皮包,急切地说坐到自己的箱上。女孩友好地说了声可以,便吃力地移动了箱子,腾出一块地方给妇女。妇女一脸悲伤的坐在自己的大皮包上,凄然的发着呆。火车开动了,刚才热闹的车箱似乎也沉默了。
我打量着这位和我母亲差不多年纪的妇女,心里不由的颤抖了一下,意识到我妈也老了,那布满皱纹的脸颊,也由少女的红润慢慢瘦削得让人心疼。我猜想,这也应该是一个像我妈那样长年劳作的农妇,虽然外出的装束稍微好点,但也是不入品的花十几快钱在地摊上买的次品货。并且还是在外出或走亲戚时穿一穿,平时压在箱底。这时,我十分的想念我的母亲,此时此刻,她一定是在为猪喂食。妈妈本身个头小,随岁月的流转,青春不在,背也稍微的有点佝偻了。或许我的母亲,也会在火车上向另一些陌生的人低声细语地请求一个站脚的位置。
我望着眼前这个像我妈一样的妇女,便开始思考着生活。生活到底是什么?对于平凡的人来讲就好比是刘震云作品《一地鸡毛》中所说:“馒头包子比八国首脑会议重要。”当在卑微的底层为了生存挣扎,为了生活奔波,那么一切崇高的理想不是今天为国家做出贡献,明天为世界和平献身,而是实实在在回归生活。为人父母就是不让孩子挨饿,不让孩子去羡慕别人有钱人的生活,所以拼着老命也继续干着。为人子女,就是想买套宽敞的房,希望买得起LV,给住着九十年代平房,外出拿着蛇皮袋或环保袋的父母。其实生活很简单,如果有爱。
妇女接了一个电话,打破了这个狭小空间的沉默,声音很小但充斥着愤怒、不安、无奈和挣扎。我们几个都看着她,她似乎只顾沉浸在无限的悲痛中,电话挂断后,车箱趋于死寂,在旁边的我明显听到电话那头嘟嘟的声音,那边挂断了。妇女焦急地向旁边的几位问有没有笔,他们都摇摇头。妇女问到我时,看到她眼中的那种急切,我压低声音说:没有,但我用手机帮你记。我拿出手机,妇女倒尴尬地说等等,待会会来电话,我为了缓解尴尬,装作在玩手机,不让她看出我也拿着手机在等着那头的电话。
不安和焦急的情绪就像一个章,深深地刻在她的脸上。突然电话来了,她慌张地接着,并一边用土话带着慌忙和命令的口吻让我记着,她也许忘了我不是她的儿子,但却让我感觉她倒像我的母亲。在记前四个数字时,她用蹩脚的普通话念的,并且声音和神态中露出一丝丝愧色。我小心翼翼地记着,记完后前倾着身子,恭敬的给她看。她一边轻念着一边输入自己的手机,来不急说声谢谢就拨了对方的号码。其实那个号码很特别,不需要记,对方一定是花重金买的一个商务号码。电话拨通了,妇女还是咿咿呀呀说着根本听不懂的方言,但从她的神态与语气中可以看出是在和老板争论着什么。刚开始是强装的愤怒,随即态度软和下来,最后是带着哭腔,可以断定那是在乞求,在哀讨。我们都看着妇女,从周边人的眼神中流露的有同情,有不屑,有鄙夷。我的心痛了一下,就好比是我的父母,在曾经的岁月或在未来不可预料的时间里,同样受着欺压的委屈。
挂完电话后,妇女环抱着双膝,下巴枕在膝盖头上,轻轻地抽噎着,眼泪顺着鱼纹满满的眼角滑落下来,我猜想,若人人都有感知微观世界的能力,那么那滴落的声响必定令人振耳聩聋。车厢的冷气不断的吹着,间断传出一些人的抱怨,并且满口爆粗口的喊:“操,太冷了。”
凌晨五点多了,透过火车的车窗看到了黎明的晨晓,车厢里也慢慢的骚动起来,永远不减价的食品车来回的过着,睡眼惺忪的乘客也上的上厕所,洗的洗脸,路经妇女身旁时,毫无歉意的拌一下。妇女还在抽噎着,不过没有了眼泪,眼泪都干了。我的心又痛了一下,一个姿势不变蹲坐着的妇女,有种流落街头的感觉。她蜷缩着身体,车厢中的寒气笼罩着她原本凄寒的心。寒战,鼻涕,抽泣声是底层人们挣扎的“胜利品”。
我离开了我的座位,对她说你坐会吧,我马上到站。她首先愕然的看着我,本能而带有尊严的拒绝了我,我倒不好意思的说坐了好久,你坐吧。她便轻轻的说了声谢谢。
我走到车厢连接处,闻着臭气哄哄的香烟味,拿出手机,写下了这篇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