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

白色房间，她不停用脚步丈量长宽。时而抱膝沉思，便怔怔落下泪来。记忆中那安静而干净的笑容还在心底蚕食温暖。她害怕做出选择，曾经那样清醒而疼痛的眼中此刻只有麻木和空洞。
门被撞开，男子抢进来。她任由男子拉着手。奔跑。初冬凛冽的风一直抽打着她的脸庞，她突然嘿嘿笑了出声。
你可知道。
可知道曾经我是多么渴望这一刻的到来，你带着我不停奔跑。可是最终，我只能看着你不断后退，后退，消逝在那巨大的黑色浓雾里，再也触不到我目光里的热切与忧伤。
奔跑，一直奔跑……
全世界都弥漫着巨大的起伏的黑暗，即使阳光再次洒满每个角落。
“昨日凌晨，某地铁站发生一起自杀事件。一对情侣双双跳下站台。据悉，女方患有精神病，事发之前刚由精神病院逃离。男方为其未婚夫。”
镜头里她吻着他的眼睛，很温暖的表情。那一刻她的安详像是经历了几个世纪漫长的等待。
……
林方尘，我的名字。我把它写在纸张的最末，然后起身，掂了一块石头压在纸上。楼顶的风很大。纸张的四角不停拍打石头，像极了重负下不停挣扎的人。我想了想，将烟头摁熄，脱下大衣覆在纸上，然后慢慢走向了阳台的边缘……
那是一个傍晚，傍晚的天空镀满了一如既往的金色，云朵一缕缕梨花般层叠在漫空悠远而无尽的怅惘中。
这是我对这个世界的最后印象。
……
苏凡接过纸张，自毛孔里溢发出去的恐惧与悔恨瞬间将她淹没。她一直在试图防备和抵抗。她害怕他受伤，害怕失去。最终，他用死亡证明了她的失败。

亲吻我的眼睛，亲爱的。
林方尘

苏凡放下纸，走向窗台，突然笑了起来。她放肆地笑着，眼泪却止不住滴落下来，流经嘴角，是苦涩的味道。窗外的云彩不断变幻着色彩和形状，仿佛数团斑斓的陷阱。
又是一个黄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