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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十年前。杭州。细雨跟前。“NANJIREN、安奈儿、迪士尼、JJL、季季乐……”小敏端着两页纸的材料碎碎念。我们在筹备着杭州童装的开业,她是我的代理人。蛇一般的女子,我喜欢她,她知道。“商业需出其
一、
十年前。杭州。
细雨跟前。
“NANJIREN、安奈儿、迪士尼、JJL、季季乐……”小敏端着两页纸的材料碎碎念。
我们在筹备着杭州童装的开业,她是我的代理人。蛇一般的女子,我喜欢她,她知道。
“商业需出其不意,一鸣惊人。”我道。她侧脸看我,似懂非懂。我们之间有淡淡的情,最难道清之离愁无非如此。爱情如吃饭,想吃,吃不到,只能说自己已经有八分饱了。呵呵,自欺欺人者众。我与她,是一类人。
“公司开张结束,我们去看电影如何?”女人总是视觉化动物,我应允。这段时间身心疲极,亦想放松。
电影是《匆匆那年》。
杭州的清风细雨与午夜迷离总叫人思乡。
“女主人说:‘虽如此,那与我无关的故事,他人的伤心史,册籍上的艳屑。于我,真的,有什么好听?我最大的快乐,是吃饱了睡,睡饱了吃。若干年不变。’你觉得这些话有无道理?”小敏仰着头问我。
我捏了捏她的下颚,看她笑靥如花,真想一口吃掉她。
“多迂腐!我们二十多年前已经是凡人了。”我笑道。

二、
影院出来已是夜间十点。
“河东路朱九溪的龙虾,在杭城食客中,名声响当当的。”小敏拍手欢呼。“有备而来?!”我纳罕。
在中国,唐以来,结束宵禁之后,夜市就很热闹;宋明清之后,民国,及至如今,已经发展到繁华的规模状态了。
小敏是我好搭档,是地道的汕尾人,国语讲得很一般,操粤语我基本听不懂,与我一起,她在语言上就受尽了苦头,往往要迁就我。
“小敏,你看,这里有一丛花。”事实上是路边卖的假花。
“呸!假的!我要真花。呼呼!”小敏乜斜我,嘟着嘴。
“女人常说,‘我爱最美的那一朵花。有一个人听见了,他自我身边走过去,慢慢摘取,替我插戴起来。如果我不肯,他一定要。他会哄我:这花,只有你才衬得上呀!’如果你想,我先送你一朵假花!”
我弯腰取花,付现。
小敏怔怔地伫在原地,泪盈于睫。只见她额角有水晶似的透明汗滴,轻缓沿额游弋,到眼角。眼睛微眨,两滴悄悄下溜,经粉颈,遇腮红。鼻尖的另一水点,亦随人中滑至唇边。明艳得不可方物。
女人,终究抵挡不了一束花的攻击。悲惨下场。其实,男女之事,彼此喜欢,一半因为人,一半因为色。

三、
容易受到离间的,都不是真爱。
小敏常常强调,“我们只是事业上的好伙伴。”素来我无意此话长短,说多了,自会在意。
在某一个时刻,我泪流满面,个个个世界都离我而去,流云一般,最后,只剩下我,人人都走了,不,人人都在,我走了。
爱情,不是太我,便是太他;不是赔尽,便是全赢。我偶尔参与赌局,或输或赢,爱情里,我要独赢。
可是,当局者迷,在爱情产生的时候,每个女人都以为自己稳操胜券。每个女人都以为男人只爱她一个,其他的都是逢场作戏。所以才斗争不止,一直这样僵持着,蚌鹤相争。

四、
变了心的女人,最是顽固,不肯回头。
小敏分手的时候,哭倒在我跟前。我拥抱她,抚摸她的头,发香沁入我的心脾,肝肺欲裂。
“他简直是王八蛋!默默无语,双目紧闭,算什么英雄!”小敏恨得牙痒痒,骂男人是女人天生的权利。
“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如今也无需知道了。曾经的那些温柔细语,那些风花雪月,那些雨丝和眼泪,那些爱情,原来,如此幼稚。我动用了与爱一般等量的气力去憎恨一个叫我无从下手,一筹莫展的男人。这就是彼时的小敏,情分全无,还有恨意。这,也够了。”
我默默听。又一夜。

五、
萧山国际机场。
“祝你生意兴隆!”送行的人们假惺惺。我笑纳。因为不久,我还与小敏同来。
一如这情事,文章至此,仍无结局。当然,在写作者眼里,没有结局的结局,兴许,是最完美的。笔墨飘零,人生不定;爱恨情愁,皆是一瞬;仅以此文,献给小敏。

六、
十年后,阳光从头顶撒过。
“吃早餐啦!”小敏在内室喊,套着一条四角孖烟囱,光着脚丫煎荷包蛋呢。哎,蹩脚的国语没变。
呼——终究是南柯一梦。我醒来了。

2014年11月16日星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