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近六月

一
接连的阵雨天气，并没有湿了回家的路。还没有出发，便已闻到了家的味道。
路上，给母亲打了电话，凭声音便可猜想母亲有着怎样的的神情。
早已做好的饭菜，在桌上等着，与它们一起等着我的，还有安静平和的母亲。菜是我想吃的，饭也是我在电话里点的。能感觉得到，这样的撒娇方式，母亲很乐意接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又时不时地与母亲撒娇，与四十年前不同的是，少了任性，而多了故意的成分，有时候竟觉得，自己很像偎在母亲身边的那只温顺的猫。
桌上还有几只青椒，母亲说是园子里的。顾不得礼让，先饱了自己的口福。的确是不一样的口感，干净，清爽，微甜，类似于阳光的味道。
“吃吧，不够，园子里还有，只是还不够大！”母亲如此的纵容，一如六月的风掠过心池，那一份暖，轻漾着，久久不散……
亲近母亲，我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而母亲于我，就是一片天！

二
后园的樱桃红了，整个园子都弥散着一种淡淡的果香。
第一次这么仔细地打量着枝上密密匝匝的樱桃，饱满、圆润，晶莹剔透；第一次参与了采摘，轻轻地，轻轻地，生怕一不小心，弄伤了它们。
母亲就在身边，我的眼前却是一幅旧景：斑驳的树影间，母亲采摘枝上的红樱桃，连同阳光、微笑一并放在树下的篮子里；那些樱桃经过母亲的手聚在一起，红灿灿的一片，映红了母亲的脸。她们谁都不出声，却懂得彼此的心事：它想它的春天；她想她的挂牵……
枝叶间掠过细碎的风，传送着温润沁凉的香。依然记得在自家吃到樱桃时的欣喜，仍然记得生命里最恒久香醇的滋味，却没有注意到那一刻母亲面部的表情。奔波了近百里的路程，母亲最想看到的，可就是我吃樱桃时的贪相？
摊开双手，任阳光在掌心流淌，有一种暖渗入心间。
樱桃红了旧时光。若以这样的文字为题，我该用怎样的基调落笔成文？一只鸟停在枝头上与我对视，我分明看见，好多温暖的记忆，就栖在那只鸟的背上，还有一些在鸟栖息的细枝上……

三
因修缮老屋的耽搁，院子里的绿意晚了些时日。但这并没有影响到它们安然沉静地生长。那些浓绿鲜嫩的叶片，依然生得凝重而奔放。
豆角秧和黄瓜秧都伸出了很长的蔓，就那么固执地向上伸展着。不知那细细的触须上，有着怎样深深浅浅的期盼？
“该架架了！”母亲总是用类似的语气吩咐，听起来更像是一种提醒。而在我们心里，则成了一道指令。
夕阳落山时，几排架子便已搭好。第二天凌晨竟然发现，秧上的藤蔓全部与架杆缠缠绕绕的纠缠到了一起。它们紧紧地依傍着，全然不顾旁观的我，有着怎样惊异的眼神！
仅一夜之间，它们是如何完成了这一场纠缠。惊叹的同时，隐约感觉，有了藤的牵牵绊绊，我们姐弟共同搭起的架子又牢固了许多。相信，不管经历怎样的风雨，它都会给藤以最安全的依傍，而那藤，带给我们的会是更为葱茏的绿意！
这样想着，在晨风中，我站成了一种很娴静的姿势……

四
凝眸间，有灵巧轻盈的影子掠过，是老屋檐下那对双飞的燕子。
举一双痴望的眼，看它们用翅膀拍打着飞行的快乐，心里一波一波地又泛起了涟漪。其实，它们一次次穿过树梢，向着阳光的方向飞去，然后又在阳光的爱抚中飞回，只为能衔来一份简单的快乐，让那几个小生命在巢里分享。迷恋这样的场景，仅仅是一份童趣与闲情吗？真的不想让这样的疑问，扰了那一刻中快乐的自己！
有时，它们也会停在母亲的晾衣线上逗留一阵。或彼此对视，或一同将目光投向巢里那几只待飞的乳燕，总是那样脉脉含情。其间，它们也在不停地鸣叫，细听，有呼唤，也有应答。那声声呢喃软语，我并不能懂，但在这样的背景里，总觉得，日子，是那样的恬淡而美好！
一颗心，为什么总是被这小如燕影的的风景感动着？听着他们的呢喃，我想今晚我会有一个微风细雨的梦，梦里我在翩飞，不受任何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