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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父亲八五年去世,离今二十四年了,但父亲在迷留之际永远的深刻的印在了我的脑海中,仿如昨日。父亲是睁着双眼,带着遗憾,离开这个鲜活的世界的。当时的我年龄尚小,但我感觉到了父亲求生的欲望好强烈,双目努力的圆
父亲八五年去世,离今二十四年了,但父亲在迷留之际永远的深刻的印在了我的脑海中,仿如昨日。父亲是睁着双眼,带着遗憾,离开这个鲜活的世界的。当时的我年龄尚小,但我感觉到了父亲求生的欲望好强烈,双目努力的圆睁着,他不想闭不上双眼,当时幼小的我真的不知道那满带缺憾的双眼所留给家人的含意,而今那个懵懂的小女已为人妇,成为了人母,生活的感悟由不得我意愿的在强加于我,不容我反抗的在拚命的沉积给我,现在真真切切的,明明白白的理解了那双拚命睁圆的双眼所包涵的内在。
父亲“吝啬”的没有给母亲及五个子女留下只字片语,他不想撒手离开人世,这不是他的意愿,现在才真正明白了父亲的不舍缘于家庭的责任没有尽完,二姐刚怀孕,三姐未成婚,哥哥刚成年,还有一个最小的女儿少不更事,他是真的不想撒手离开这个世界,其实他最最不舍的是苦命的母亲,他不想把这个好沉好重的包袱扔给身体单薄的母亲,他仍然想与苦命的母亲一道风雨同舟。
父亲是独子,很小就父母双亡;母亲的命运也很凄苦,很小就被外公外婆收养,他们的结合无异于苦瓜遇上黄莲,只是偶尔听母亲叙道,当时母亲与父亲结合,只带了换洗的一、二身衣裳,打了个包到父亲家就算是结婚了,家里一贫如洗,所幸的是爷爷给父亲留了三件破旧的祖屋,至少算是有了容身之地,结婚不几天,母亲就饿得发昏,他们强忍着饥饿,没有求助于他人,两人就这样硬撑着一天天的将这苦日子延伸了下去。
或许是父亲早早的失去了亲人,缺少关爱,所以他倍加珍惜家庭的和睦氛围,有生之年我从未看到过父母红过脸,拌过嘴,父亲大母亲七岁,母亲好强,是把持家务的一把好手,家里大大小小的主一般都由母亲做,父亲总是笑眯眯的由着母亲的性子,从来不说一个“不”,总是在后面附和。
从他们结婚到我们五个子女的出生,多子女的家庭也给父母增加了沉重的负担。他们俩在工作之余不得不想办法另外补贴家用。人生有三苦:打铁、撑船与磨豆腐,但是母亲竟然不怕苦,起三更睡五夜的做豆腐挣钱;做汤元也不清闲,记得那是水磨汤元,人的辛苦程度自是不必说了,只要是母亲下决心干的事情,父亲都默默的陪着她遮风挡雨。
父亲比较内向,平时少言寡语,但是我们五个孩子都十分的尊重他,内心都挺惧怕他,那种严厉似乎是于生俱来的,但是父亲又是极其关爱我们的,从来舍不得打自己的骨肉,就连大声呵斥我们,都微乎其微,唯有一次,真的是唯一的一次,我们完全的被父亲的严厉震呆了:当时的哥哥也很小,因为母亲没有及时做饭,不尊重母亲撒娇胡闹,哥哥是三代单传,家里唯一的香火,但是那天的父亲没有丝毫的脚软,还记得那次他穿的是皮鞋,那双黑色的皮鞋踢向了哥哥,踢的哥哥在地上滚,母亲想护短,舍不得,但是父亲却没有给母亲任何的面子,也是唯一的一次看到父亲违背了母亲的“旨意”,那唯一一次的痛打直到现在仍心有余悸,父亲不允许我们五个孩子中的任何一个人不尊重母亲,从那以后我们谁也不敢在母亲面前造次,直至现在,甚至辩两句都不敢。
父亲很节省,也很自觉,到了工资的发放日,总是及时的笑眯眯的如数上交“国库”。母亲总是很娴熟的抽出二张毛票,算是烟酒的月供,父亲爱喝酒,说实话当时日子真的很清苦,虽说清苦不局限于我们一家,但是多子女的家庭,还有那通过父亲和母亲两人共同努力辛劳翻建后青砖绿瓦的古屋,这一切虽说没有令我们这个不富裕的家庭举债,但是至少宽余谈不上了。忘不了,忘不了父亲一脸幸福的咪着他那二两小酒,就着那数的过来的花生米或者就是一包油豆瓣,再佐以一、二只蔬菜,知足的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并且有一茬没一茬的陪着母亲闲聊。
母亲对父亲的关爱也是无微不至的,母亲宁愿克扣自己,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却从来不愿委屈了父亲,父亲虽然平时穿工作服,但骨子里对穿着其实还是比较讲究的,母亲也是好面子的人,她不愿父亲在形象上矮人一等,记得当时流行那种藏青呢料子,母亲托人给父亲置办了一身中山装,衣橱里父亲象样的衣服还是有几身的,而母亲当时是没有一件相样衣服的,母亲顾不得自己的形象,只记得她早早的就象外婆一样穿上了那种老气横秋在左襟扣纽扣的衣衫,即使这样的衣衫也只有两件,一洗一换。
父亲是85年得肝癌去世的,其实在83年一向健壮如牛的父亲身体就每况愈下,我不知道当时是医疗设施跟不上还是什么原因,父亲一直被当作贫血治疗,母亲一面非常辛苦的想尽一切办法的多挣钱,一面腾出时间来悉心照顾父亲,当时的全脂奶粉在我们这样的家庭应该算是奢侈品了,但母亲从不让父亲断档,时令的水果菜蔬想尽一切可能的也要给父亲补充,听人说肝癌晚期病人是很痛苦的,但我在父亲的脸上从来没有看到一丝痛楚,甚至连眉毛都没皱过,现在的我才明白,他或许不想让母亲担忧。只是父亲到了肝癌末期,象极了孩子,双眼总是找寻母亲的身影,总是温顺的任由母亲给他洗脚擦背,喂饭吃药,没有血色的脸上每每盛满的都是母亲对这一大家子辛劳的不舍。
父亲的撒手人擐令母亲肝肠寸裂,大约有半年时间没有缓过神来,睹物思人,因为伤心过度,昏阙过好几次,这段记忆至今没有忘记。
二十几年过去了,儿孙满堂的母亲,赶上了现在的好日子,享了父亲一生都没有享受过的清福,可母亲一直遗憾父亲过早的离去没能陪她享受到如今的幸福时光,总跟我们说如果你爸再多活十年,那怕是五年也好。每每此时,侄女都会跟母亲说:爷爷在天堂看着你享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