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的故乡人

其实，先生也算不得“故人”，但他确实是我“相识”而再来的人。
本土文学刊物《墨池》今年发表了先生的散文《澧水断想》，初读的当时，就有强烈知晓作者是何人的念头。因为，文中“澧水”断想所带来的热烈潮水般向我涌来。试想：若不是一个内心对故土、对澧水有着深厚情感的人，是不能用朴素的文字来抒发情感、断想澧水之未来的。遗憾的是，当时我在百度搜索过先生的名字和散文的标题，甚至还输入了散文的某些句子进行搜索，都没有出现我想要的信息。
澧水于我的情感，是无法用万千语言倾泻的。关于“澧水”的篇章，近几年也抒写过无数，愈是累计，愈是舍得不离开，积攒的情绪愈发的浓郁，愈发的妖娆。当我第一时间接触到先生的《澧水断想》，顿然有种“遇故知”的感觉，那些语言，就像一双无形的触手，紧紧将我包围。
文字所带来的温暖，仿佛是一场久别的重逢，是一场相识而再来的盛宴。徜徉文字中央，并没有因为文字的作者未曾谋过面觉着陌生，隔着纸张的厚度，人与人之间，人与故乡之间的距离是可以瞬间浓缩的。
从文中得知，先生的出生地其实离澧水尚有一段距离。然，因为出生的县区因“澧”而得名，骨子里的乡土情结自然有了关于“澧水”的清澈。他说：“一个人爱家乡，不是空洞地爱，爱，需要实际一点的内容，比如，我们尽量不去扰了澧水的明净。”我欢喜先生有着如澧水般澄明的故土情结，欢喜文字如澧水般不动声色的絮说，欢喜先生如澧水般朴素的人为情怀。
8月19日县里举行“辛亥百年武昌笔会”，八月的武昌热情和阳光一样的火热，笔会就是在这样的氛围下展开的。主持人请一位姓“周”的老总发言，当时我内心一涔，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这名字我是一定见过的。我安捺住心情，放低声音问了一位与会的老涉，我说：“刚才那位老总，是不是那个《澧水断想》的作者？”老涉说“是”。我几乎要将内心的惊喜呼出声来。之前，因网络搜索不到相关信息，也曾问过老涉，当时老涉也只说周先生是在外发展的一个老总，我们澧县人，再也没了其他的信息。
我写了一个纸条，大意表达了我当时“踏破铁鞋无觅处”的心情和想要读到先生更多作品的意愿。
先生的发言概要地说了他爱好文学、接近文学、从事文学事业的经历。当时我的脑子感慨万千，一个事业有成的中年男人，肯千里迢迢飞来异乡与我们这些故乡人聚首，参与这个“辛亥百年”的笔会，难道仅仅是因为“文学”而来吗？
先生的言说里有着想为家乡文学办点实事的愿望，我和老涉悄悄捣鼓了一下，觉着这次笔会的人员多数都是县作协的成员，可以推荐周先生为我们县作协的副主席。建议得到了采纳，我的心顿然安定了下来，觉着先生最终还是回到了故乡，不再是定居异乡的一个故乡人。其实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一个想法，俨然一个错觉。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愿去澄清。我总是多情地认为，一个有着故乡情结的男人，他的文学素养和他的文学精神，不用质疑，也无需邀请或者刻意召唤，他会用自己的文字来释怀，去递延，去表吐。
觅得先生的信息，又识得先生本人，既欢喜又惶恐。惶恐来自先生的身份，这些年，我的“文学”都是网络上行走的，文字背后无关作者的身份、地位，一旦谋其面，知其性，那种复杂的情绪生生扰乱了当初单纯的美好。
晚上的联谊活动，我犹豫了好久，才鼓足勇气唱了首《东方之珠》，也不敢邀请先生跳舞，趁他们唱歌跳舞热闹得正欢的时候溜走了。次日离开酒店之前，我和晓婷正在酒店大厅闲坐，见先生向我走来，问我：“你就是昨天给我写纸条的冰鉴吗？”我心里慌乱得要紧，不晓得如何与先生交流。后来我急中生智，从包里拿出开会之前打印出来的几个稿子递给先生看，请他指点。他随意翻了几页，说会选一个稿子发到他主办的杂志上，那个时候我才想起他在会上好像说过主办刊物的事情。
先生中午的飞机，飞回北京。没有隆重的和先生道别，因为我觉着先生不久还会回到澧县，此后，还会经常见到他、读到他的文字。我们下午六点才抵达澧县，稍作修整，我就忙于去网络搜索先生的博客，最终在网易上找到了先生文字的大本营，几乎是单纯的文学作品，少有涉及事业和其他方面的文字。这些信息，让我更觉着亲近、温暖，文字之间的相遇，是可以忽略文字之外的东西的，我那么想。回到网络，我仿佛鱼儿回到水中，仿佛浪人回到故乡，很快，我便和先生在网络中握手，不再如见面般拘谨。我晓得，我抛却了因自身身份、地位所带来的尴尬或者卑微，文字中的最初的相见，依然单纯，依然和美。因此，我希望可以尽快读到先生已经出版了的两本散文集子。
画外音：文学本身是清贫的，所以文学需要“商业”联姻。这次笔会的开办，同样也是成功的家乡人士刘毛平先生赞助的。我们爱着文学，爱着家乡，爱着澧水，爱着这片热土上的人们，我们不说激昂的“感激”，作为一个亲近文学的人，我想，用自己更多更好的作品赞美家乡、推介家乡就是自身最朴素的感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