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翔的《如果在北方》

很是失误，我知道阿翔与阿翔的诗歌由来已久，可是仅只是喜欢他的名字和他的诗歌，从来没有想着要在网上看看他的样子；
很是失误，我这个有拜访癖的人，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拜访一下阿翔；
很是失误，阿翔在十堰居住了半年，我竟然一点儿也不知晓；
很是失误，当我无意间知道阿翔的出生地是李白自灭的地方、阿翔的妻子是新疆的奇遇、阿翔好像凡高……这一切促使我特别想见他时，他已经离开了十堰；
很是失误，这个时候我才去百度了一下“阿翔”；
很是失误，这个时候我才读到《在清澈的早晨》，才看见界触目惊心的三个字——异乡人，才从一位朋友那里得到《国家人文地理》2007年12月刊——刊里有阿翔的组诗《如果在北方》;
很是失误，《在清澈的早晨》已经有人评论了，我现在只能评论一下《如果在北方》。

过去我喜欢阿翔的诗歌，是把它定位为我读得懂的现代诗来喜欢的，由于没有收藏，所以这时候无从举例。现在我喜欢这一组《如果在北方》，是把它定位为美丽的抒情诗来喜欢的，虽然，《国家人文地理》把它放在“新山水诗”里。我想：分类依据不同而已，应该不矛盾。

《如果在北方》共五首，我一首一首说：

第一首：《希拉穆仁草原》

说说天气，说说雨下得早了些，又晚了些。
寂静，明亮的，高原草场
连着一大片草，很深，很茂盛
连着绵羊的白，蜷缩着
连着一个又一个的蒙古包，层层叠叠。

天色晦暗，马群安静走着。
看到意兴盎然之际，脸上流溢
喜悦。而这个时刻，在隐蔽的地方可以
轻松地张开双臂，而且张得很大
象风那样大。

纵马，纵酒，不纵欲。
聆听一些声音，近处的，远处的，更远处的
颤抖，海阔天空，做白日梦，不着边际。
偶尔看见蒙古牧民推门从里面出来
脸上有着被太阳晒黑的表情。

亲爱的，我看见了辽阔无垠的大草原，
有时侯我想到的是此生的奔波
直至力疲精歇，在这里停顿一下
深深地呼吸。
现在，她们即兴放歌，敬上一杯酒：
“哦，外乡人，外乡人，你走得真干净。”

全诗是优美的。全诗是层次分明的。全诗是情景交融又明显地先写景后抒情的。
第一节着眼于天气、草、羊群、蒙古包，字字感情色彩鲜明，意境寂静、明亮；第二节着眼于天色、马群和游人，景美，情感更为浓郁，意境惬意：把双臂张得风那样大；第三节着眼于草原的事物与声音：纵马、纵酒，风声、海阔天空声，又笔锋一转，写到黑着脸的蒙古牧民——那黑，是脸色？是力量？是对外人打扰家园的防御？是仅仅的让诗歌更有生活气息的一个景？叫人猜测，但是它是美丽的，所以我们不再猜测；第四节热情洋溢地抒情：亲爱的，我看见了辽阔无垠的大草原，｜有时侯我想到的是此生的奔波｜直至力疲精歇，在这里停顿一下｜深深地呼吸。｜现在，她们即兴放歌，敬上一杯酒：｜“哦，外乡人，外乡人，你走得真干净。”
读到这里，我们就是那亲爱的，我们的心开始疼痛和美丽，我们开始为外乡人祝福……这是阿翔在这首诗歌的纵欲部分啊——谁说他纵马、纵酒、不纵欲？
景美、情美、意美，是这首诗歌的特色；语言美，也是这首诗歌的特色。在懂得诗歌的人和不懂得诗歌的人都在议论诗歌的今天，有一个啼笑皆非的说法是“诗歌不过是分行的文字”。可是我要说，这个分行，不是简单的分行；这个文字，不是简单的文字，必须是诗歌的分行，诗歌的文字——连分行也是文字——而所有的文字都是美丽的！读阿翔这首意思一目了然的抒情诗或山水诗，是的，如果不分行，它是一篇优美的散文，可是，只有分行了，才更美丽；只有分行了，才更表情达意；只有分行了，才更是伟大的阿翔的作品！
诗歌，是美丽的诗歌语言的艺术啊！

第二首：把酒话桑麻

这是北京的秋天，黄历九月，宜出门，宜远行
他们只是心情各异
最宜不着边际
桑麻，桑麻。

少年一觉醒来，早升华发
慢慢滴血，慢慢腐烂
灰土扬起
一个人站在树下，偶尔会落下树叶
那些鸟兽已经不知去向。

当然，那些随着日子渐入渐深的
短促的，舒缓的
“如你所愿，再也回不去了。”黑暗中的草丛
有一些白。

月圆的时候，独自驰过暗街，突然被触及
可以感谢，可以挥霍
都无所谓了
仿佛还是过了同一年。

在别处，在更远处，你看那曾经停留过的：
桑麻，桑麻，借酒装疯
执子手
短歌行
八千里路云和月啊物是人非。

字字白话，你却不知道阿翔说的什么意思；你不知道阿翔说的什么意思，可是你却被感染了。那么，你就去看一下诗歌里的意象：桑麻，华发，草丛，月圆，暗街，别处，更远处，子手，短歌、八千里路……
桑麻是聚——把酒话桑麻；
华发是时光——岁月易老；
草丛是是秋——深秋是一种结局；
月圆、暗街是游子——游子心怀壮烈；
别处、远处是他乡，是老年——情感归根，情感更远古，情感更遥远；
子手、短歌、八千里路，是儿女情长和远大志向——柔而刚，刚也断肠！
……
诗人阿翔在感叹，在怀念，在感谢，在沧桑啊——但是他没有堕落！如同他的诗句是“可以感谢，可以挥霍”，而不是“可以爱”！
这首抒情诗应该是多富田园色彩、伤春伤别色彩和羁旅行役色彩的！
也多用典，充满悲凉的智慧！

第三首：传奇

马车穿过城门，在木屋外面，
阳光在他们的唇角闪现
随即逃开
留下面孔，用钱袋取暖，把骨头插进剑鞘
透过木头偷雪。

那些幸福的，我说不出来
或是快感
或是坠落后折断的腿骨，
或是向地而生的头颅、叫喊、天空
有时候轻轻划破一点忧伤
剩下的都给忘了。

破旧的继续破旧，“以后，会有更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