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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对于花间留晚照女士的词,我已发了两篇评析拙文,评介的都是长调。王国维先生说:“长调难学而易工,小令易学而难工。”他是词学权威,但我并不认同他的长调之说,而对于他的小令之说,我却很认同“难工”二字,特别
对于花间留晚照女士的词,我已发了两篇评析拙文,评介的都是长调。王国维先生说:“长调难学而易工,小令易学而难工。”他是词学权威,但我并不认同他的长调之说,而对于他的小令之说,我却很认同“难工”二字,特别是写得古色古香的今之小令。我很欣幸自己在“红袖”网上发现了花间女士,使我读到了不少堪称今之婉约的成功词作,她的10首《蝶恋花?有寄》(蝶词60字,沽将它视为59字以内的小令)就足以显示她的词工。概而言之,这十首词的成功在于:感情浓、意境美、语言秀、用典活。
读花间的词,我是很投入的,吸引我、拨动我心弦的首先是她词中饱融的情感。这10首蝶词,写的是同一内容,然而每一首都溢着挚情。词中,她说自己对“他”“别后光阴犹记省”,每日是“相思”“伤流景”,对“青灯”枯坐,诗书无意,见鸥情伤,见乐景尤生悲,“瘦尽灯花人不寐”、夜里是“一枕相思泪”……她的思是浸透了泪水的,是撕心裂肺的永痛,是“三生石畔成空忆”的痛哭,是“忍作今生诀,安得花间双飞蝶”的永叹!诗,特别是词它承载的是作者的真情、浓情,这是一首词成功的首要条件。尼采称“一切文学,余爱以血书者”,我怕见血,然而却爱读以血著成的文字。词评家陈启文先生说:“词是活物,真正好的词,会感觉血在里面流动。”花间的这组词,就是泪和血的流动。我初读这些词的时候,眼湿了,此刻引用她的这些词句,心中也涌动着阵阵痛楚,于是我只好略引几句。应该说,诗词中的“我”就是作者,但古诗词均有拟言,用黄庭坚的话说是“空中语耳”,我也希望这里的“我”也是“空中语”。
其二、意境美。王国维先生说“词以境界为最上”,对于他的此说,叶嘉莹教授有异议,我人微,不敢置喙是非,我只是把“境界”引为常说的“意境”。诗贵含蓄,词尚婉约,然都要借“境”方能达到。花间的词很美,很婉,首先是她词中的“境”很美,都是一幅幅美图。在(其四)中,她写道:“杨柳堆烟,春草阶前翠。天意难随人意转,黄昏雨打花容易。”寥寥几语,挥出了一幅春晚雨夕的画图,这是最易惹动闺房情伤的典型环境。在(其八)中,她又画出了“晚来风渐歇。满目黄云,一带寒林没”的冬日景象。她善于写景,也善于“造景”,为自己的抒情创造气围,常常是一语出景,意味无尽。如(七)中的“烟柳濛濛堤上雪”、(五)中的“染柳烟浓花事少”、(六)中的“惨淡愁云天欲雪”、(十)中的“帘栊半掩西窗月”……写景造景并非难事,难的是能引人入胜,衬出抒情主体,以境(景)代言情,花间的词正达到了以景出情令人回味的境界。
其三、语言美。文学是语言的艺术,而诗词则是这艺术中的艺术。不用再举例,仅就上面所引的片语支言就足以显出她的语言之婉丽了。这里我只想说她是怎样精磨语言,使它实现其婉的。为了婉丽,她有意破了语言的常用顺序,一是为了合于平仄,二是为了感情表达。如“不见芳笺凭”,即不见他俯身欣赏我的芳笺,突出了“不见”。“梦里依稀过重岭,无心明月撩人醒”,言正在梦中,携手嬉游,未想到明月无情,她的光亮把我惊醒了。这里将“无心”移前,突出了心中的怨艾。为了婉丽,她在词中娴熟地运用了多种修辞格,常用的比喻夸张拟人就不用说了,我欣赏的是她善于运用一些特殊的修辞,如“褪了残红青未了”,“青”谐音“情”也,“瘦尽灯花”“瘦”字传神也出情,“半是相思,半是伤流景”,前后意互文,两个“半”字状无形之“相思”“伤”为可视之实物……
最后,我想说说她用典技艺。老前辈臧克家先生认为“今人写旧体诗必须从旧语言、旧典故中跳出来,给旧体诗以全新的面貌”。在下认为由于我国历史悠久,文化灿烂,古今的人事文粹积淀在我们的方方面面,今人写诗填词完全不用典故、不及古词是不可能的。当代的知识精英、学院派出身的笔手和诗人词人,写诗填词更是常用典故,以显“古色古香”,在这方面,“红袖”更甚于《中华诗词》。花间的文笔蕴秀,词中满是古典之玑珠。有的是用其一字一词,有的是化用前人之句,有的是翻出新意新句,如“青灯”“青袊”“三生石畔”“拍遍栏杆”等就是直接运用,“奈向箫间随弄玉”、“梦里也曾作飞蝶”、“茜纱窗下离人恼”就是化用前人之句,“池塘生碧草”、“无心明月撩人醒”(苏轼:不应有恨、何事常向别时圆)就是由前人之句翻来。花间用了这么多典故陈言,使自己的词婉丽多雅而又不艰深,可说达到了袁枚提倡的用典如盐化于水,有咸味未而不见其盐。总体来说她是成功的,但也有个别古字词和典故用得不当,不明,如“脱尽青衣空许藕”不知何典,用孟郊诗句“妾心藕中丝,虽断犹边牵”解也不当,将“藕”作双关也不成。“萧郎”(古诗词中女子之恋人)似太陈旧,上句之“青衣”也不当,“青衣”一是古后妃春礼服,一是婢女之衣……尽管有这些似乎不确不当之例,然诚如她在《一剪梅?咏玉》之末所言,“随人今古作评章,瑕也何妨,碎也无殇”,开放在“红袖”丽苑的花间之词,终归是璀璨的鲜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