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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从来没这样过,把所有要紧不要紧的事撂开,按时按点打开电视坐等某剧的开播,以前认为那很傻,这几天,我就在犯傻。《悬崖》是从半中间看的,不明开头,不知结尾,不晓得目前上演的是第几集。我被它慑服,而且是吞没
从来没这样过,把所有要紧不要紧的事撂开,按时按点打开电视坐等某剧的开播,以前认为那很傻,这几天,我就在犯傻。
《悬崖》是从半中间看的,不明开头,不知结尾,不晓得目前上演的是第几集。我被它慑服,而且是吞没式的。大情节的设置并不见得标新立异与众不同,谍战片嘛,无非工于心计险象环生,无非坚贞与惨烈并举,气节与信仰同生。但《悬崖》或有不同。
一是主人公周乙。一个周乙,活了整剧,过去就有《蜗居》的先例,但我没料到此人演技如此老辣,足以撼动人的灵魂。如果有缘见他,他一笑,我定会认为掩藏了无穷的秘密和苦难。本来泪腺发达,爱哭易感动的我,面对这个鲜有笑容城府极深的汉子,频频泪如泉涌。有很多次,我起身,放声哭过,不擦眼泪,屏息感叹。诱我落泪的周乙,从头到尾,至少在我看到的几集里,没流过一滴泪,你见过这样的男人吗?这需要怎样的坚强——远远凝视不知道有他这个父亲存在的儿子受人欺凌;咫尺目睹,爱妻罹难惨绝人寰的酷刑,亲人同志,手足兄弟……哈尔滨寒冷的星空下,默然肃立,想念危难中的妻儿,镜头里竟没有眼泪和倾诉,没有哀恸和悲伤,甚至没有激烈的表情,沉默,沉默…我想他该咬碎钢牙,该捶破东墙,该在无人的狂野狂啸怒吼。没有,铁一般的沉默,比人动容的无动于衷——你能不流泪吗?即使你冷血到极点。
《悬崖》的好,还在于它规避了以往谍战片里轻薄的布局——侥幸、巧合,好意的神通,如有神助。周乙确实智慧过人,但他本是血肉之躯,他的能力,不足以救出所以的战友挚爱的亲人,他不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仙,不能让亲人免除重刑和苦厄,他智慧,不盲动,他冷静,绝不懦弱。
剧情在充分表达了共产党人应有的智慧和胆识,识大局,知进退,阶级感情高于一切,但也客观的陈述了地工们类于他人的现实和人性,现实和人性,是人的标志,不是激情革命者孤胆英雄二杆子不管不顾的蛮干,敌人,也绝非愚蠢弱智不堪一击。境况就是这样,情报递出去了,却没有力量营救陷入牢笼的同志;眼睁睁识破敌人的诡计,却无力逃脱魔掌…让人顿足捶胸的剧情安排,失望愤懑之余,不得不佩服故事更符合常规,更真实憾人。
特务头子高斌,缜密细致狡猾,非同寻常的洞察力,恨过了,杀戮他千百回,还得折服编导的才华。
有几个镜头很耐看。
周乙穿着阔气的皮大衣,提着公事包,不疾不徐的回家、上楼,问刘妈:“莎莎睡了吗?”像一个谨言慎行性格内向的工厂老技术员,话语简短,内容一成不变。
端着水杯,在备受摧残的同志和亲人面前气定神闲,恍若天下太平,仿佛一个处心积虑、工于心计的老特务。有几次,我按常规推断,周乙非常时候一定会不顾一切出手相救,但他没有,身在敌营,他冷静、智慧、洞察局势,超出常人,他懂得取舍和大义。剧中反复出现这些镜头,却丝毫不觉得繁琐无味。我时时盼望,像《甄嬛传》一样,好人总能化险为夷。盼望周乙微笑着,神不知鬼不觉的玩敌人于鼓掌,救亲人于危难。似乎每件事都不能心想事成。潜伏在敌营,有多少厄境,谁知道?特别在妻子孙悦剑受刑时,周乙被安排回家休息,他神态自如,穿好大衣,拎了公事包,与狡猾多疑的特务头子高斌微笑作别,平静离去。步步泣血,心如刀绞,痛切骨髓。这都是我的感受,周乙没说,他连怒目切齿都没有表达,剧中没有波涛暗礁乌云翻滚,开门,上楼,放下公事包,垂首在书案旁,对组织安排的假妻子说:“她在受刑。”我在这句话之后,声泪俱下,嚎啕不止…
传说共产党人是特殊材料构成的,周乙胜过钢铁。
刺杀孙姓特务的剧情更令人动容。这是一个鞍前马后对周乙极尽忠诚的友好的小兄弟,刺杀他,周乙何曾舍得?处于地下党组织安危的考虑,他只能痛下杀手,绝不敢心慈手软。所谓大慈,所谓大悲。
每看《悬崖》一集,都感觉自己也站在悬崖边,无底的深渊,没有退路,时时有性命之忧,血液凝滞,时间蜷缩在某处颤栗,魂魄胆怯噤声,身后,是钢针沸水烧红的烙铁滋滋作响,不敢直视侧目,不敢回头顾盼。却又无法自拔啊,摆脱欲念的纠缠,说服自己不去看。电视剧而已。
我说过,我在犯傻,我在犯傻。
接近尾声的时候,我不看了。搜到大结局,周乙最后因为养女身陷囹圄慷慨赴死,面对敌人的利诱,义薄云天。怎么会这样?我不接受这个结局!我宁愿拔掉电源,让周乙停留在现在。
这个中午,我人性,大碗跟人喝酒,喝多了,并不轻松,心里压着无法挣脱的重厄,脑子里不时出现周乙冷静淡定的神情。第一次被一个子虚乌有杜撰出来的人物牢牢的捆缚,灵魂失去了自由。
半夜醒来,天上不见星星,院子里安安静静,周乙还在脑海。推开办公室找水喝,几只借宿的灰鸽子扑棱棱飞起,我立在屋子中央,看它们惊慌失措东逃西撞,兀自取了杯凉水,喝完,离开。这突然的出现,没有打扰我,我不惊不乍,我在默默的不自然的想念周乙。我不是故意要在深更半夜想什么人,而张嘉译塑造的这个形象,已经强势的嵌入我的灵魂,并轻而易举将人吞没,逃不掉。
有一种重厄像锁链,像浸过水的牛皮鞭子,冷冰冰的束缚了你,越是挣脱越捆缚的紧。现在,我脊背上有山,有石,周围是密不透风的黑夜。
我还不知道我的犯傻几时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