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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伊人,绿林,官家。古道,西风,瘦马。虽为打劫,不必着急。首领说,让子弹飞一会儿。只因,一切皆在掌握。让子弹飞就在这样一幕似曾相识的画面中开场。似曾相识?那份豪气干云的气概,是否让时光倒逆了千年,在那个
伊人,绿林,官家。
古道,西风,瘦马。
虽为打劫,不必着急。首领说,让子弹飞一会儿。只因,一切皆在掌握。
让子弹飞就在这样一幕似曾相识的画面中开场。似曾相识?那份豪气干云的气概,是否让时光倒逆了千年,在那个叫梁山泊的水洼,那群唱着山歌的粗野汉子,干的可是一般的勾当?
谁的子弹在飞,过了一千年,封建的外衣已经被辛亥革命的烈焰燃为灰烬,暗无天日的时代依旧不散。牛鬼蛇神换身装束,枪口对准百姓,又操起催命的勾当,时逼民反。
谁的子弹在飞,没有人可以否认孙中山的伟大,然而资产阶级的奋斗并不等同于结果的完满。袁世凯投机革命,窃取果实。投机者中还有一位,他叫黄四郎。在影片前半小时里,透过老汤、花姐乃至各位鹅城百姓的口,我们已经可以窥见黄四郎的面目:地主阶级,在革命中暴富,勾结一小撮地痞流氓,成为封建统治在当地的代言人。以后剧情中,黄四郎白天敬酒、晚上偷袭,金蝉脱壳的替身之计,无不显示出他的阴险毒辣。“七公子”陈坤在剧中饰演另一重要反派胡万。胡万可说是 黄四郎忠实的走狗了。逼死六子、杀死夫人,他都是阴谋的执行者。只是,坏事做尽,也难逃一死。也不知他是否感到,当他的子弹呼啸着穿过无辜者的胸膛,他的主子冰冷的枪口,也已经抵住他的后背。把他推入死亡深渊的,正是他的主子。
谁的子弹在飞,导演了六子、夫人的死。他们的死,是全剧的重要转折。还记得饭馆里六子剖腹取面的场景吧,刀柄没腹,鲜血横飞,六子面色苍白,话音已经模糊不清——看到了吧,是一碗,是一碗……活脱脱一个挣扎着喊出“窃书不能算偷”的孔乙己。影片透露,六子家境殷实,好学用功,像这样善良正直的知识分子,它是对谁也构不成威胁的啊。他怎么就死于非命了?
是啊,张牧之一定也自问,我的六字,还是一个只读圣贤书的孩子,他到底做错了什么?张牧之何许人,辛亥革命的战士,不满革命后的状况才选择上山为王。以他的复杂经历,如果不是把他推到生存的边界,他是不会豁出性命玩这一把的。六子的死,是情感与理智的双重引爆。张牧之既为六子而悲愤哀痛,又更彻底的认识了敌人的凶狠残暴。所以,劫得巨款后他竟不走了,他要玩,还要玩得起。不是他天生贪玩,只是有人在逼迫他玩,玩一场以生命为砝码的游戏。
夫人呢?她是一个弱女子,辗转颠沛于乱世。找一个可以依靠的男人,安稳的生活,先是老汤,后是张牧之,她像一棵小草,求凭藉,求生存,她的要求不过分。可惜红颜憔悴,一夕魂断。这回轮到老汤爆发了。老汤靠买官发家,一贯的长于见风使舵,相机行事。可他与黄四郎,还有本质区别。老汤天性善良,胆小怕事,他与张牧之,由敌到友,直至生死相交,是交心的。他与夫人,虽然是半路夫妻,到底恩爱甚笃。老汤抱着夫人泣不成声的悲凉,相信无数人为之动容。泪流尽后,就是彻底的决裂。如果说之前,老汤还可能倒向黄四郎对张牧之反戈一击,夫人的死,把他彻底推到了和张牧之同仇敌忾的阵营。夫人是柔弱的,老汤是软弱的,子弹掳走夫人的命,连老汤都被激怒了,逼人太甚。
谁的子弹在飞,《无间道》有这样一句台词,我是被逼的。手枪是冰冷的,子弹是残酷的。当反动者拔出冷血的枪,子弹穿过一颗颗鲜活的头颅。那些依然完好的头颅就无法再木然了,他们震惊、恐慌,然后他们也拔枪。他们不理解剪去辫子的深刻寓意,他们只是想活着。
花姐就是代表。她沦落风尘,被黄四郎收而为奴。她可以作为黄四郎的帮凶,然而她毅然走上了另一条路。受尽了黄四郎非人的摧残,又从张牧之们的行动中看到行动,她拾起手枪,投向了革命阵营。境遇与之相似甚还过之的,何止一人。于是,武智冲来了,千千万万的鹅城百姓,也来了。
谁的子弹在飞,我们见证了一场压迫者与被压迫者的战争。当所有的弱势者以求生的本能战斗时,胜负已经注定。压迫者灰飞烟灭,被压迫者重见天日。
扳机扣响,黄四郎纵有一千替身,也难逃灭亡。
谁的子弹在飞,枪声划破天际,我们眼前是一个魁梧的中年汉子。王朔在回忆录中写道:“姜文,是典型的粗暴、强悍的北方男人,骨子里有股劣酒味儿。《阳光灿烂的日子》后期,他剪去了许多枝节情节,我说你跟海明威忒像了,只要一个主干。他笑笑,然后《阳光灿烂的日子》就出来了。”
谁的子弹在飞,我们如果仅仅沉醉于这一枪外在的美感,那就片面了。那是北洋军阀的时代,黄四郎及一帮屑小是所有旧势力的化身,张牧之的身份,则是辛亥革命后彷徨的革命派。夹在中间的,有老汤这样保有正义感的上层人士,有六子这样的知识分子,有夫人、花姐这样的可怜女性,以及其智未开的民众。民众在绝大多数时候充当旁观者,甚至到最后依然存有逃避畏惧心理。在得到武器,本可以集众之力直捣黄四郎老巢之刻,居然全部无影无踪。直到亲见黄四郎人头落地,才欢呼雀跃,敢于行动。对人物如此传神的描写,完全切合了辛亥革命后中国社会各阶层的心理状态。小小的鹅城就不只是一座处于穷山僻壤的小县城了,它浓缩了一个国家的状态。鲁迅先生以笔为枪,用文字深刻的剖析着国民的劣根性,给读者展示了辛亥革命后中国社会的百态。姜文以电影为枪,他没有鲁迅的文字,他以他的方式,更为直观的呈现了同时代的画面。这些画面,可以看作是对先生的借鉴,可以看作是向先生致敬,更可以看作是与鲁迅先生的呼应。先生一枪,打响了新文化运动,打到了一切封建偶像。而姜文这一枪,在举国构建和谐社会的今天,带给我们怎样的启示?
谁的子弹在飞呢?姜文这一枪,悄悄击中了观众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