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屋檐下

人物林志成—三十六岁
杨彩玉—其妻，三十二岁
匡复—彩玉的前夫，三十四岁
葆珍—其女，十二岁
地点林志成一家所在房间
时代黄梅时节的一日间
【沉闷的傍晚，屋内有点暗，为了省电没开灯。林志成，杨彩玉，林葆珍已经吃过饭。饭桌比较沉闷。葆珍有点畏缩，大人没讲话，她也不敢讲彩玉一边收拾碗筷一边看向志成。】
【林志成正在屋内踱步，手里拿着烟，从茶几走到床铺，又从床铺走到茶几，不停的吸烟，十分焦虑。他兀的坐在茶几旁的凳子上，中指和无名指夹着烟的手缓缓的从口袋里掏出钱包，食指和大拇指不停地拨动着，好像寻找着什么东西。过会，他又显出一脸的颓丧。】
志成：（喃喃自语）怎么不见了？怎么可能不见了？（叹息）是真的不见了。曾经在我眼前，却又消失不见，这是今天的第六遍了。
彩玉：（看志成不在状态，不忍）志成，怎么了，我见你从昨晚开始就不停地翻钱包了。少什么了？
葆珍：（想转移话题似的，露出一口白牙，对彩玉）嗯——妈妈！方才先生教我，让我去教人，我成“小先生”啦！
志成：（听到葆珍讲话，马上忽而转变脸色，刚才的颓废不再，骄傲地）嗯，嗯，嗯，不错。（转向彩玉）这孩子长大了一点有前途的，比我和......（欲言又止），比我有前途。（陷入沉思）
彩玉：（听到志成这么说很高兴，突然想起还没刷碗）我去刷碗了，你们聊着。不过，（转向葆珍）你不是说要教阿香他们唱歌吗？不要忘了。（向转志成）你送送她。
葆珍：（瞥了志成一眼，要逃似的）不用啦！妈妈。（欲开门出）
【匡复穿着一身不称身的西装，肩上已经湿透。他有一双善良而目光坚定的眼睛，高耸的鼻子，虽饱经风霜，但眉眼透出一股英气，丝毫不减当年。他正要敲门，突然门就开了】
葆珍：（不知为何惊呆，双手不知往哪放，头仓皇的不停转）
匡复：（看见一孩子，感到莫名的亲切）小孩。（看见孩子呆住，微笑）
你是这户人家的小孩吗？
葆珍：（想到什么，厌恶）不是!
匡复：哦——那，请问——
志成：（听到有人说话，隐约感到熟悉，抬头）你是......（突然站起，由于过猛，身子有些摇晃）是...复...复生......
匡复：没错，我是。你是......你，（想到什么）志成！
志成：(仔细地盯了一眼，倒退两步）啊！复生！你回来了！（大踏步向前）哈哈哈哈！你回来了，你竟回来了，你竟找到这来了！我就知道这么多年没有白等！
匡复：（热烈拥抱，右手握拳狠狠打了志成一下，兴奋）想不到10年过去了，你还认得我，我现在连我自己都认不出了。
志成：这是当然的，你我相处这么多年......你的样貌化成灰我都认得！（拉着匡复的手）快进屋，快进来。（开灯，屋内顿时一片亮堂）
【葆珍躲在门外偷听。这时她从口袋里拿出昨天从志成那偷的东西。这是一张旧相片，照片上的人可以看出是较年轻的匡复，相片颜色泛黄，甚至泛白，由于人经常抚摸，边缘有点破损，但也已经被人用胶带粘好了。她仔细的看着这张照，隐约觉得刚到来的这个人与她现在的家有着莫大的联系】
彩玉：（看见灯开了，疑惑，一边双手拍打着衣裙，擦干手上残留的水分，一边走出）怎么开灯了？不是跟你说要省电的吗？（看见匡复，震惊，又喜又怕）复生？怎么是你？你回来了！（欲上前拥抱匡复，看见志成看着她，作罢）
匡复：（激动）是我。彩玉，我回来了。你，过的好吗，志成有没有好好照顾你？
彩玉：（尴尬）嗯——有他照顾自然是好的。（看了志成一眼，摇摇头）
志成：（秒懂，招呼匡复）先坐下来吧！你回来一定累坏了。（转向彩玉）沏茶去吧。
彩玉：等着，我就来。
【匡复的眼睛一直盯着彩玉】
志成：（转向匡复）你不知道，这么些年我为你......（看见匡复的视线一直在另一个人身上，欲言又止）
匡复：（没听见志成的话，没转移过视线，嘴里却说）她，过的好吗？曾经为着恋爱而抛弃家庭，为着恋爱而不怕危险地嫁给我这样一个穷光蛋，我对不起她。现在，我想给她幸福的生活，我想带她走。志成
彩玉、志成：什么？！
【端着水杯的彩玉摔了手里的物什，三人面面相觑】
彩玉：复生，你是说真的吗？（为难的看向志成）我，我恐怕不能了。
志成：（抓着匡复）不，不。复生，不能这样。
匡复：（抓着彩玉）为什么，难道你忘了我们的海誓山盟，难道你忘了我们的甘苦与共，难道你忘了葆珍吗？对，葆珍。（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焦急地东张西望）葆珍在哪？她一定想见见爸爸吧！
【葆珍攥着照片，一步步地挪进屋】
葆珍：是在叫我吗，我没听错吗，（转向匡复）你真的是我爸爸吗？
匡复：（激动地抱住葆珍）你是葆珍？你是葆珍！是的，我是你的爸爸，亲生爸爸啊！
葆珍：（委屈，喜极而泣）爸爸，爸爸，你终于出现了！哦，爸爸，我等了你这样久！从小，我就被人家叫拖油瓶......他们都笑我！笑我没有爸爸，呜呜，笑我是个累赘......你带我走吧，还有妈妈，我们一起，我们仨一起！
彩玉：（望见这情状，纠结不已）葆珍，我......
【志成落寞地退后两步，低下头，独自惆怅】
匡复：（转向彩玉）怎么，你不愿意？我在牢里的每一天，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们母子。（看见志成后退，忽然明白）你不爱我了，是吗？
（转向葆珍）葆珍，你妈妈不爱你爸爸了，她抛弃我了。
【葆珍看着这些大人，他们的事她不太懂，又似乎懂。她好像知道妈妈不能跟她和爸爸一起走了，十分委屈又十分不解】
彩玉：（作痛苦状）复生，不要再说了。我爱你，可是，爱的却那么辛苦。和你结婚后，我不曾过过一日平安的生活，贫穷，逃避，隔绝了一切的朋友和亲戚。为了你的理想，我只是忍耐，忍耐。自你进牢后，我和葆珍到处被人排挤，这一切的一切逼着我不得不嫁人，我有什么办法，你又不在我身边！......（抱头捂脸蹲下）志成，志成，他一直在我身边，我，我分不清了，不要逼我了......
匡复：（绝望状）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