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网站首页 > 散文 > 文章内容


导读:在这样炎热的日子里,我总是无法入睡,那难以忍受的疼痛,总是在这个时候悄然而至,我再次被整夜整夜的思念所淹没。已经五年了,每逢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天气。一直想写些东西,可是每每提笔,揪心的感觉让我实在无法
在这样炎热的日子里,我总是无法入睡,那难以忍受的疼痛,总是在这个时候悄然而至,我再次被整夜整夜的思念所淹没。已经五年了,每逢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天气。一直想写些东西,可是每每提笔,揪心的感觉让我实在无法下笔,也就一拖再拖。今夜那种感觉再次袭来,于是和着泪水,将我的思念和痛苦,一并敲击在这键盘上。

知道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好,我尽可能的抽空回去。03年的春节终于又可以休探亲假了,带着兴奋的心情一路欢快的朝家奔去。到了村头看到父亲早早的在村头迎接,没有母亲的身影,父亲说最近母亲腿疼。
透过窗玻璃,我看到向外张望的母亲的脸,牵挂,思念已然深深的刻在皱纹里。我喊一声:“娘!”扑到她的面前,搂住她的肩膀,像儿时撒娇一般。她抬起头仔细的想看清我的模样。因为早年母亲患有青光眼,由于治疗不及时,只剩下一只眼睛看东西,现在又得了白内障,虽然刚做过手术,但毕竟年纪大了,效果不是很好,所以只有近前才能看得清晰。
“萍儿胖了。”她满足的笑了。在母亲眼里,胖了就是过得比较舒心,她才不管什么苗条好看等等。“这么远回来,肯定还没吃饭吧?”她挣扎着要下炕给我做饭,一如我每次回家时那样,全然忘记了自己腿疼。我急忙拦住,“娘,我在县城等车时顺便吃了些凉皮和油茶,你不要再为我吃饭操心了,再说还有哥哥和嫂子呢。”见我真的不饿,她才放心。是啊,母亲,也只有母亲,才会把儿女的冷暖饥饱常挂于心上。
晚上睡到半夜,大约是凌晨一点多钟,睡在母亲身后的我被一种声音惊醒,睁眼看时,只见母亲正拿着桃木棍子,在自己身上抽打。我急忙坐起来问:“娘你这是干啥?”母亲呻吟着说可能是有鬼吧,每晚到这个时候,浑身总是有种难以言状的痛苦,没法入睡,白天其他时间好好的,到医院检查又查不出什么问题,已经大半年这个样子了。母亲是较迷信的人,对于这种医生无法消除的病痛,她认为只能是鬼怪在作祟。民间流传桃木驱邪,因而她用桃木棍子在身上拍打,期望以此来祛除身上的邪气。她说这样做是感觉好点。第二天我和哥哥姐姐说起此事,他们说已经到医院检查过几次了,医生找不出什么毛病。我们推测可能是心理作用在作怪。于是我白天尽量不让她睡觉,陪她唠家常,带她串亲戚,希望用白天的疲劳换来晚上的好好休息。我也试着把钟的时间偷偷的调乱,想让她忘记一点钟这个概念,以为没有了概念中的一点,也就没有了一点钟来临时的痛苦。也试着按她的想法,请跳大神的来做法,并不是我们相信这些巫神之类,只是想给她一点精神慰藉。然而所有的努力都是白费,每到一点钟,仍然准时醒,丝毫未能减轻她夜里的折腾,竟是束手无策。
吃年夜饭的时候,母亲腿疼的突然就不能动了,她说我外公和外婆老了都是半身不遂,她是不是也可能是这样了?我们尽量的说些宽慰的话,也告诉她医生说了是骨质增生,和半身不遂是两码事,不搭界。她半信半疑,好在姐姐带来的藏药效果挺好,才有些释然。
整个新年里母亲吃的很少。她以往喜欢吃的臊子面,现在说闻着都想吐,韭菜饺子也只吃几个,以前四五十个对她来说是不成问题的。初六的时候单位来电话,说是实验室国家认可马上要进行,要我初九必须赶回去。母亲这种情形我怎么能放下心走呢,我好说歹说挨到十五过后。这个假期是最没心情的一个假期,新年是最不快活的一个新年。虽然一刻不离的陪着母亲,但内心里有时却很惶恐,不知道这样的机会还会有多少。

五一过了几天后接到三姐的电话,说母亲肚子疼的厉害,她接到宝鸡来看。听到这个消息十分的懊悔,五一是有几天假的,我却没有回去。起初在姐姐的厂医院看,说是没事,挂几天盐水就行了。心里也放心了许多。姐姐说顺便也做了全身体检,没有什么问题,医生惊叹这么大年纪的人,心脑血管一点问题都没有,特别好。姐姐还说她下班回来的时候,母亲帮她把衣柜抽屉等等整理的井井有条。她也做了好多好吃的给母亲调理,相信很快会好的。听了甚是欣慰。可是一个星期过去了,疼痛并没有减轻,厂医说不应该是这样的,建议快点去条件好的医院再检查一下。三姐也紧张了,连忙打电话喊二姐来,一起带母亲到宝鸡最好的医院一康去看。由于疼痛的部位是不确定的,一会感觉是这儿,一会感觉是那儿,所以又是透视,又是B超,又是CT等等。一系列全身检查后,医生初步判断,可能是胃有点问题,建议做个胃镜。姐姐担心胃镜老年人承受不了,又找了在医院工作的同学,问问清楚,确信没事后才同意做。过程是同意家属在旁边看的,当光管伸到胃里的瞬间,姐姐看到检查医生伸长了舌头,吃惊的叫了一声,随即她们也从电脑的屏幕上,看到一个鸡蛋大小的殷红的肿块,中间部位有些发黑,随着医生的切片刀,哗的一下,肿块破裂,红色迅速放大蔓延,二姐一阵眩晕,自己先支持不住,被扶到走廊上。
结果出来了,胃溃疡诱发胃癌,已是中晚期!
二姐三姐抱头痛哭!我接到电话时正在上班,听到这个消息呆坐在那里,很久很久,脑袋木木的,不知道是醒着还是在梦里。我准备请假回家,姐姐说现在我们还不能让母亲知道她的病情,所以让我暂时不要回来。当务之急是看有没有办法来治疗。拿着CT图片及病历等等,穿梭于宝鸡西安各大医院,得出的结论是——暂时没有发现转移但不排除可能。医生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让人对医生这个职业不仅产生怀疑,甚至有些愤怒。不同的医生给出截然不同的意见,一时之间,我们六神无主。在要不要手术这个问题上,我们左右为难。并不是费用的问题,我们虽说日子都不宽裕,但是两三万的手术费,大家一起凑,不是什么问题。主要是能不能做,该不该做,做了以后会是什么样的效果。最后找了我在医院工作的好友,他们肿瘤科的医生说,其实这个时候,主要是亲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这么大年纪的人,一般手术后伤口很难愈合,还有就是术后还要接受化疗和药物治疗,一般很难撑过去,与其承受这样希望渺茫的折磨还不如放弃。
翻书,查资料,肠子都悔青了。母亲之所以半夜时分难以入睡,就是因为胃溃疡已经相当严重。一方面痛恨医生的无能,另一方面痛苦的自责,自己对母亲的关心是多么的不够。本来可以治愈的病,由于我们的疏忽,而竟至于发展到如此回天无力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