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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出差之前,必需去新设机构“效率监察局”加盖一个公章,看看腕上的表,离火车开启还有三个小时,我下意识地模仿了一下沾印墨、盖章的全部过程,咔、咔,最多也就两秒钟,我的时间绰绰有余。不过,长期养成的忧患意识

出差之前,必需去新设机构“效率监察局”加盖一个公章,看看腕上的表,离火车开启还有三个小时,我下意识地模仿了一下沾印墨、盖章的全部过程,咔、咔,最多也就两秒钟,我的时间绰绰有余。不过,长期养成的忧患意识,还是督促我尽力往前赶。骑自行车一路猛蹬,当我气喘吁吁地跨进“效监局”的办公室时,才发现自己心太急,总共才有五六个顾客,而办事员就有三个,时间绰绰有余。倒是自己匆匆的样子显得很冒失,引得室内所有人的目光一齐袭来,神情里的表情都在默认一个事实:这是个鲁莽的人。我放缓脚步轻轻往前走,意欲挽回自己给人留下的不良印象。三个办事人员都是女生,一个红T恤,一个粉短褂,一个黄坎肩,宛若三盆鲜艳的花朵,点缀着宽敞的办公室。可是她们都没有办公,而是各自做着自己的事。红T恤低头整理着怀前拉开一半的抽屉,她总是把里面的纸张摆好又重摆,摞好又重摞,其专心程度,让谁看了都会认为她正在干一件极其重要而万万不能延误的事情。粉短褂正两眼盯着电脑显示屏,眉间皱起二道竖纹,严肃的表情俨然是“不宜打扰”的警告牌,面前的顾客都是静静地等待。侥幸的是,我要找的是黄坎肩。黄坎肩坐在椅子上,两腿间放一个张开口的棕色坤包,两只手在里边翻呀翻呀,翻半天拿出一串钥匙,然后往前挪了一下屁股底下的椅子,身体靠近桌面,我敢断言,她要马上办公。然而,事实无情地否定了我的智商,只见黄坎肩用胖乎乎的手指头,捏起一根最小的钥匙,慢慢地伸进了耳朵眼儿。掏呀掏,直掏得脑袋歪到一边,眼睛闭了半只,口里的一小股口水险些淌出来,又连忙吸了回去,这时掏耳朵的工程才结束。我前面站着一位梳着一把辫的女人,农村模样儿,怕我占了她的优先位置,连忙向前跨了半步,并且抢先把手里的一摞单据送到黄坎肩面前,看到黄坎肩接过去,一把辫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黄坎肩拿了单据后没有办公,而是扭过身子去和红T恤说话:
“认识康贝贝吧?”
“嗯。”红T恤不用抬头就知道黄坎肩是和自己说话,长时
间的相处,她们之间已形成最大的默契,她只用一个字回答,并不表示冷淡。
“知道她是哪里人吗?”
“狗舔村。”红T恤说。
“呵,你知道狗舔村发生的故事吗?”
“不知道,讲讲。”
“哈哈,村长的狗舔了姜婆子家的鸡盆,吵起来,蒋婆子吵
不过村长,就脱下裤子朝着村长洒尿。她以为这办法最厉害,可村长不吃这一套,解了自己的裤子也朝蒋婆子尿过去。这女的哪能尿过男的,蒋婆子被淋了一屁股的水,只得败下阵来。从此村长威信大振,村里说话,一声喊到底。”
“嘻嘻!”红T恤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哈哈!”坐在远处的粉短褂也笑出了声。
得到笑声的鼓励,黄坎肩站了起来,手里捏着一把辫的单据,扬着胳膊比划着,又重把故事讲了一遍,比第一次讲得更详细更动人。一把辫站在那里,着急的样子,直搓自己的两只手。黄坎肩不会在意她的反应,只顾说着自己的话。
“知道村长是谁吧?就是康贝贝的亲大爷!长辈是这样,后代还能好到哪里去?”
“你还生康贝贝的气吗?回家没事儿看看电视,别老想着她。”红T恤说。
“快别提看电视,康贝贝气得我吃不下饭,电视气得我睡
不着觉。”
“为什么啊?”
“全球海选演员,就拍了这么个新版《红楼梦》?你看贾母
那眼睛,又圆又亮,还不停地转,《西游记》里扮孙悟空倒挺合适,眼功比六小龄童强多了。再看那宝玉,人倒不算丑,可满脸的坏相,一看就知道不是个好小子,多适合扮贾环,为啥非要扮宝玉呢?王夫人老面得象贾政的妈,为啥不扮贾母呢?应该让林黛玉扮王夫人,王熙凤扮林黛玉,薛宝钗去扮王熙凤……”黄坎肩直把全部的角色给重新安排了一番。虽然我等得挺着急,但心里还是赞叹黄坎肩的文艺见地。
黄坎肩长得一点也不丑,连赘肉都分布得那样恰到好处。重下巴显得富态,宽脑门显得与资深,一嘴白牙让她讲起话来更自信。
一把辫扛不住了,往前挪了半步,朝着黄坎肩说:“我还忙着呢。”虽然她是欲言又止的态势,但掩不住她的出言笨拙和无知,惹得黄坎肩翻了脸怎么办?好在黄坎肩没有计较,只是平淡地看了她一眼,拿起单据端详了一会儿说:“先去找局长签字。”
我怯喜,一把辫找局长签字,我就可以马上盖章了,咔、咔,就需二秒钟。
“局长不在怎么签?”一把辫争辩说,她不仅没有马上离开,而且是贴着柜台更紧了。
“不签字怎么能盖章?”
“局长说不签字也能盖。”一把辫面无表情地说。
“局长什么时候说不签字能盖章?”
“我们村主任说局长答应不签字也能盖章。”
“那你就去找村主任。”
“那局长说话还能不算数?说行,又不行了?”
“这不是胡说吗?不签字怎么行呢?”
“你敢骂局长?”
黄坎肩一怔,她相信今天是遇见对手了,她下意识在站起身,挺了挺胸,显出要郑重地对付这个不起眼的乡下女人,但又无奈地叹息了一下说:“我什么时候骂局长了?你这不是胡搅蛮缠吗!”
“刚骂过就不承认了。”一把辫嘟囔着。
这时候已聚集了十多个顾客等着办事,都在看这场纠缠不清的对话,黄坎肩哭笑不得。
“得了,我和你是说不清的,反正局长不签字这事儿办不成。”
一把辫板着脸:“村主任说能办,你怎么也得给我办。”
“你们村主任怎么知道能办?”
“村主任听局长说能办。”
“胡扯!”
“你连村主任也骂。”
黄坎肩又傻了,她不能承受总是骂领导的罪名,她愤怒地反驳:“你这女人怎么这样呢?自己不讲理还反咬别人一口,我怎么就骂村主了?局长不签字今天你别指望办事儿,不行就是不行,你想怎地就怎地!”
“每次骂人都不敢承认,还想称英雄,不办就不办。”一把辫绝望了,捡起对方扔过来的单据走了。我有一种熬出头的感觉,因为这下可轮着我办事了,我往前蹭了蹭,身子紧挨着柜台,不让别人有插进来的可能。
黄坎肩没有立即给我办事的意思,她余怒未消,需要时间来平息。她望着一把辫的背影,开始了声色俱厉的声讨:“哎呀,这种女人真少见,就算你是农村人,也不该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