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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周六的天竟有些阴沉沉的,华敏懒懒地睁开眼睛,却估算不出时间,费力地转过头来看床头的钟,已经快十点了,她还是不愿起床。昨晚又加班了,忙到十点多,会计的活儿似乎永远也做不完,每当她忙得焦头烂额时,心里总有
周六的天竟有些阴沉沉的,华敏懒懒地睁开眼睛,却估算不出时间,费力地转过头来看床头的钟,已经快十点了,她还是不愿起床。昨晚又加班了,忙到十点多,会计的活儿似乎永远也做不完,每当她忙得焦头烂额时,心里总有些怨怨的。当初依着父母的意思读了会计,想着这样的工作应该是适合女孩子的,起初的一年里带着一股子新鲜劲儿去忙倒也觉得自己很有价值,可时间一长就像被磨毛了的一块衣料边儿,糙糙的,没了最初的光泽与鲜艳,只剩下暗淡的纤维懒散地垂着。四年下来,那块衣料几乎可以和零星的拖把布相媲美了。她时常会羡慕别的部门那些风光的同事们,尤其是市场销售部的女职员们,不用呆板地守着钟点死坐在办公室里,不用整天都穿着灰一色的制服,那种制服就像她这种坐办公室的人的心情代言,暗陈的没有一点血色,那些活泼的人儿可以仗着工作需要花枝招展地打扮着自己,那些人儿走起路来的屁股也比她的圆翘许多,每次看见她们撅着屁股在她面前晃来晃去理直气壮地申请费用时,她的心底就无由来地冒着一股恶气,虽然抬起头来还是保持着微笑,一低下去便锁上了眉头,暗暗地烦躁。那些人儿天南海北都逛遍了不说,每月里工资卡上都会比她多出不少的奖金,这是她把屁股都坐扁了也不会有的。可她的职业也是不少亲戚邻居们羡慕的,周围的长辈们都说她长得好,工作也好,每次来家里都把她的父母捧上了天一般,看到父母乐得满脸掩饰不住深深的皱纹时,她也会觉着自己是颇有价值的。就连她的老公也在婚前时常夸奖她的职业,说像她这样的上海女孩子是典型的乖巧人儿,更是他的理想结婚对象。虽然这样的恭维在婚后已经随着婚礼进行曲消散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只要在家里,她还是以着自己的职业为荣的。
“你还不起来吗?要来不及了。”伍进躺在一旁轻拍着她。她突然想起了今天的约会,是呵,她今天要做东道主。前天下班的路上碰到了静雯,那是她始料不及的相遇,她以为自初中一别她们不会再见了,虽然从小学一年级她们就是同班同学,但华敏从来就没把静雯当一回事儿,一个是容貌出色的大队长,无论在老师还是同学眼里都是高人一等,像一朵怎么也压不住芬芳的玫瑰花骨朵儿,走到哪里都是一颗闪耀的钻。一个是扎在人堆里就找不着的小女生,默默无闻,内向,文静,平板电视一般平的脸,总是在课间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教室最后的角落里发呆。华敏直到五年级才注意到这个毫不起眼的角色,原来她们就隔着一个弄堂住着,她施舍一般地逗着静雯玩,不经意间也会戏耍着她,只是老实巴交的静雯根本无力与她抗衡,唯有默默接受的份儿。华敏是个土生土长的上海女孩子,典型的80后,骄傲,活跃,没有任何生存的压力,永远是为着生活而生活,绝非生存。静雯却是个标准的知青子女,父母不在身边,寄人篱下,从小就好似背负了重大的使命,举手抬足间总会透着一点点的苦大仇深。她们这种不经意的友谊维持到了初中一年级,静雯因着上海亲戚的挤兑被父母无奈地接回了当地,她至今还记得静雯临走时闪着泪光的双眸,那双始终睁不开眼的丹凤眼唯有在那一次才显得有些明亮。
可是这一次的相遇实在是始料不及的,非但是这样偶然的相遇,更是静雯那翻天覆地的变化,她是研究了足足十秒钟才确认自己看见的不是别人。眼前的人儿穿着粉红小碎格子的韩式蓬蓬短裙,薄薄的棉麻质地很有一种翩翩起舞的活跃感,与当初留给她的死板暗淡色调完全相反,而那上身与裙子相配的深粉红色无袖衫更是耀眼的很,静雯一反常态的夸张扭动让她不经意间看见了这短衫背后硕大的蝴蝶结。静雯两只手搂着她的胳膊使劲地晃着,似乎要把她的记忆全都晃出来,可越是晃越是让她找不到丝毫的回忆,以前的静雯从来不会做这样活泼的举动。唯有那张平板脸还能依稀从浓浓的妆下认得出,金栗色的大卷发给静雯平添了许多妩媚,华敏看不清那双隐藏在青蛙眼一般的大墨镜下的丹凤眼是否还睁不开,只是隐约觉得那双眼已经笑成了弯月,唯有那小小的鼻子和樱桃一般早已过时的小嘴在大大的脸盘上依旧显得不是那么相称。静雯一开口更是让她吓了一跳,“华敏!不认识我了?好想你哦,这么久了也不和我联系!”随即娇嗔地搂紧了她的胳膊。华敏只觉得浑身一麻,皮肤上不由地起了些疙瘩,即便在她儿时最风光的岁月里也不曾这样嗲地说话。她们不过是泛泛之交罢了,这样亲昵的话倒让华敏觉得虚假起来,忙了一天的她完全没有余力去燃烧同等的热情之火,慌乱中道:“哎呀,是静雯呢,真快认不出了。有空来我家里玩吧。”其实最后一句话的深层含义是,别再罗嗦了,以后有机会再聊吧。静雯却拎不清,“真的?我这周六正好有空,来你家坐坐不介意吧?”华敏立即后悔了,可耐不住面子仍说:“太好了,我们聚聚吧。”她把家里的地址给了静雯,两人交换了电话,方才道别。华敏整了整灰色的制服,疲倦地伫立在原地,看着静雯如一阵妖艳的风飘然远去,那粉红色的晕点逐渐模糊在人群中。
伍进已经在卫生间里忙着洗漱了,一边还不忘记提醒她:“你打算怎么招待你那位小学同学啊?”华敏一面理着凌乱的床一面应着:“加班加得累死了,我们还是请她出去吃吧。”“唉,看来我还是没有口福啰。”伍进显然不太满意,他已经连着两个礼拜没有尝到妻子做的饭菜了,不是他出差就是她加班,而善于烹饪的华敏总能满足他丰富的食欲,这似乎是新婚最初时期的回忆了。“你就饶了我吧,我到现在还想睡觉呢。”“开玩笑的,我怎么舍得虐待你呀。”伍进擦了擦刚刮了胡子的下巴,那张俊朗的面容立刻如崭新的画卷展现在华敏眼前,他一把搂住正在铺床罩的娇妻,小小的温情之举总能很慷慨地从他手中流出,虽然他们已近一个月没有重温新婚之夜的愉悦,但那是可以归咎于彼此的忙碌,是完全可以理解和容忍的。华敏却不领情地一把推开他,“别闹了,帮我去买点水果吧,顺便带点早饭回来。”自从月初辞退了那个傲慢的钟点工以来,他们还没时间去重新找合适的人选,家里的活儿很自然地由华敏接了手,而这样跑腿的任务总应该是男人的活儿。伍进倒也很是乐意,每次出门买点什么就像是一只放飞的鸟儿,哼着小曲儿庆祝着短暂的自由,这个时候的他根本无法让人联想到他是个骨科医生。伍进是个难得的优秀人才,仪表堂堂,二医大毕业的高材生,一毕业就被一家三甲医院聘了去。太多的人羡慕着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