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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楔子:青雾很薄,几只鸟儿在林间呢喃欢语。不远处的一座矮崖上传来悠悠的琴音,琴声拂面,温熏如吻。一个白衣少年兀自在矮崖上抚琴,精致的脸庞下却是一副与他年纪不符的肃清。“莫弹了罢!”一声叹息,迎面是一个粉
楔子:
青雾很薄,几只鸟儿在林间呢喃欢语。不远处的一座矮崖上传来悠悠的琴音,琴声拂面,温熏如吻。一个白衣少年兀自在矮崖上抚琴,精致的脸庞下却是一副与他年纪不符的肃清。
“莫弹了罢!”一声叹息,迎面是一个粉装玉琢的小女娃,她看了看他,长长的羽睫微微动了动,“娘说重伤之下,都在乐理,琴乐就如美酒可以暂解幽思之苦,只是长此以往就会中毒,无法自拔,就好像酒醒来只会徒增悲意。”
手中的朱弦顿时怆然,他怔怔地望着她,狠狠地抑住了眶中的泫泪。是的,他很难过。娘亲过世,爹爹却无半点用心而是带着他们兄弟来孤城赏玩,想要他们与钟离侯联姻。到底侯门无情,他今天真正见识到了。
“你是谁,少来管我!”一扬头,俊美的脸上写满了倔强。
“我么,你可以叫我晚儿。以后不要不开心,人在做,天在看,你所有的痛苦上苍都会给你回报的。”小女孩褪下手腕的一只红麝串,笑道:“这是娘亲为我求的,以后就留在你身边保佑你吧。”
白衣少年如水的双眸渐渐溢满一层淡淡的雾气,许久,看着手中的串珠淡淡地笑了。
(一)
我生于乱世。群雄混战,血雨腥风。
爹钟离愈是乱世中拔起的枭雄,而我钟离陌晚,是他最小的女儿。爹有很多妻妾,在我上面便有七位姐姐,她们个个都会在及笄之日远嫁,在爹爹眼中,生女儿只是为了拉拢各方势力。然而独独对我,爹却显得异样的“仁慈”,他从不过问我的事。
我与娘亲在家中最破落的地方住了十三载,他从未问津。
娘亲生于名门,才情颇高,素有第一才女之称。却在一次庙会途中被爹抢了去,娘亲高洁脾性从不肯对爹爹屈就,故此,爹只任其带着我在府中挣扎度日。
我是正月初一生,逾年便十八了。家中姊妹没有一个超过十五还未出嫁的,我也算一大奇迹了。对于我的出嫁,娘亲倒并不在意。但她对我的教习却是十分严格,除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我还必须学习兵法韬略、诡道谋政,娘亲对我实比男儿还要看重。
窗外的雪花纷纷扰扰,落在殷红如血的梅瓣上,粗野的蟠枝傲立,真正有一种苍劲之感。梅,是娘亲最钟爱的一种花。我们破落的院子里到处可闻这种隐隐的幽香。
近来娘亲常常看着我们院子的梅花发呆,染霜的鬓角看着叫人心疼。娘亲的苦,我能够体味,每每陪着娘亲观梅,我的心便会不由自主地为她疼惜。
生于乱世,究竟是谁的错?
不久便是上元佳节,众位姐姐们都将归来省亲,钟离府又是一番忙乱,而我这“高龄”的小姐便被理所应当地忽视。我与娘亲终日守在我们的一方小院,清冷的气息与府中的张灯结彩格格不入。
娘亲采了几株梅养在水中。红艳艳的梅花香飘四溢,立刻让我们残破的小屋有了生气。这一天,娘亲看梅的时间别样的久。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专注的眼神,我的心生生不安。
小院的雪没有化,我拿着扫帚一下一下地扫着,我们的院子从没有仆役,所有的事若我不做便得娘亲来做。
“功课习得如何了?”娘亲的声音忽然响起,没有预兆地吓了我一跳。娘亲依旧看着梅,专注的眼神未向我移过分毫。
“回娘亲的话,孩儿已完成了。”敛息而立,我向娘亲恭敬地答道。
“完成了?完成了好啊。”娘亲的眼睛亮了亮,继而又叹道:“今后娘亲可就再没什么教你的了。”
“娘亲……”看着娘亲落寞的眼神,我的心陡然跳漏了一拍。
“晚儿,以你如今的才学只怕那些将相之才也弗能比之,你可要好好利用。”
“娘亲说笑,晚儿只是一介女流……”
“从今日起,你便是男儿之身!”
“娘亲?”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苍凉的脸,一时无法体味她的意思。
见我不懂,娘亲不由得叹息道:“晚儿,女子生于乱世本就是一种悲哀,纵使你有倾城国色,也不过是男人手中的工具,你莫要被女儿之身所累,那只会坑坏了你!”
“娘亲,普天之大,我们可以隐性埋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哪里有自由?你择日就出府,不要再回来,以后,我们也再无瓜葛!”
娘亲的话一句比一句教我震惊,许久,我终于懂得,钟离家这次只怕是凶多吉少。可我这一走,娘亲孤苦一人在这场危难中该怎么办?但我了解娘亲,她即使死也不会离开钟离家,她定要亲眼看着钟离氏灭亡。
看着娘亲淡漠的眼神,我的心痛得发紧,许久,我终于缓缓跪下,冲着娘亲恭敬地行了大礼,默然含泪道:“是,孩儿谨遵教诲!”
(二)
熙元二十三年春,钟离氏族被五侯夹击,兵败孤城,一夕之间,当年叱咤风云的钟离家族分崩离析,钟离愈病死军中,整个钟离家族被诛九族。从此天下五侯争霸,暂得偏安。
我得于上元佳节混乱之时逃出生天,看着火光燎原的孤城,我将尽数的泪吞入腹中,对我而言,这个家族对我的牵绊到此为止。钟离家的兵败没有因为钟离愈卖出的众多女儿而有任何的侥幸,我不知钟离愈死前是否也嘲笑过。我背着极清减的包袱,在一片火光冲天的背景下踽踽独行。我不知整个家族的湮没是否换回了娘亲死前的解脱,对于这场她早已洞悉全局的战乱,我一直未揭穿这其中与她莫大的关连。我惋惜,她聪明了一世却仍教仇恨蒙蔽了心,难道仇恨真的能够让人忘记本来的自己吗?如果是这般,那我宁可不要。永远不要。
只身来到歆城,这里是南陵敖氏的郡都。作为五侯中最有实力的一支,歆城的繁华还是让我忍不住赞叹了一番,果然,强大不是没有道理的。站在歆城的主道上,我风尘仆仆的摸样和一身落魄的男儿打扮,任谁都觉得我又是一个流离失所的流浪汉。还不及再做细看,只见前面一阵大乱,人群四散,视野显豁,一匹撒欢了跑着的高头骏马从尘土滚滚的方向处飞驰而来,我不会武,一时被眼前的景象所蒙竟忘记了躲闪,禁不住闭上了眼睛。已然准备伤痕累累的我,忽然感觉身子竟轻飘飘起来,睁开眼,耳边响起一声马的长嘶,一张白皙清俊的脸孔落入眼底。
“该死!你怎么走路的?不知道让吗?”一声狂烈的吼声将我的思绪拉回,马上一个猩红披风的俊美少年紧拉着缰绳冲着我大吼。
“四弟,莫要怒,父王不准你骑马上街可是又忘了?”未待我出声,抱着我的白衣男子已经松手,朝着我微微笑了笑,而后拍拍衣摆上的残灰向马上的少年悠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