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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天刚黑一会,月光如水,像轻柔透明的纱幔,罩在吕家湾,给这个湖乡增添了亦梦亦幻色彩。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坐到了吕秀枝的茶馆里,好像在议论一件事:说是吕耀宗私人投资一百万元,要在两省交界的湖那边流水口子,修
天刚黑一会,月光如水,像轻柔透明的纱幔,罩在吕家湾,给这个湖乡增添了亦梦亦幻色彩。劳作了一天的人们,坐到了吕秀枝的茶馆里,好像在议论一件事:说是吕耀宗私人投资一百万元,要在两省交界的湖那边流水口子,修一条跨省水泥路。啧啧!真是破天荒啊!在吕家湾,可能几代人都没听说过,有人做这么大的事。尤其是他吕耀宗,那就更加令人咋舌了。只有年近九十的“老天牌”,像没听到似的,波澜不惊,一句话没说,拿着他的《增广贤文》,踏着月光,背着手,朝村口那棵古槐树旁的路灯处走去,他的歪脑壳不时习惯性往后看。
这流水口子,是两省三县的交汇点。当地有两句俗语:婆娘一摔跌两省,雄鸡一唱醒三县。以前,因行政区域的“篱笆墙”阻隔,附近的老百姓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听说别的边贸口子,都做生意活起来了,但这里没有路,很难互通有无。现在,消息在周边县乡传开,如平静的水面投下一颗石子,击起涟漪向四周扩散,影响空前。但外县的一些人有一些疑问:他私人投资?是钱多得胀穿壁了作烧,还是怎么的?有人到处打听,也没有人说出一个子丑寅卯来。
吕家湾的人只知道他以前发生过的一些事。
吕耀宗早先是富农份子,一家人从来没在这地方抬头做过人。吕家湾曾经做过一件轰动邻县的事:将几个四类份子搬迁到山边上,把他家的宅基地和自留地,都分到后山坡的拉屎不生蛆的地方,他们耕断了几张犁,换了几把锄头,总算将荒坡开垦过来。想不到这次,国家重点建设项目选址,他家的宅基地和自留地全部被征用,给他家补偿征用费120万元。
几十年,好多事轮回翻来倒去,在先富起来的一部份人当中,摘帽四类份子的后代占的比例很大,你别不信,这不是歪打正着,偏偏他们家的地被征用?补了这么大一笔钱?那些当初出点子将他们搬走人现在傻眼了,这世事怎么会事?
钱一补到手,吕宗耀一家人睡不着觉了,这几十年是穷怕了,一下子有这么多钱,他们心理失去了重心,他的儿子吕继业,是一所三流大学学经济学的,毕业后在外打了两年工,因金融危机,也随大批农民工返乡,在家守护着怀孕的妻子,知道这事后,作为学经济的他,多少知道些理财的知识。现在有钱,首先当选投资,他给他爸讲从学校教科书中学来的关于钱生钱的故事,就是鸡下蛋,蛋孵鸡,鸡长大再下蛋,蛋再……他爸虽然没完全听懂,但他知道祖训:宁可折着吃,不可坐着吃。
继业问,“什么意思?”
“就是宁可做生意亏损,也不能坐在家里吃存款。行啊,儿子。你盘算好办法后,再与我们商量一下,你看着办吧。”
吕继业到县城网吧查了一下,当时正值全球金融海啸,股市、房市低迷,不是切入时机;制造业处在微利时代,管理不好就亏损;存在银行,在负利时代,要不几年便贬值。在网上搜索,也没找到理想的项目。他在回家的路上,低头深思,慢慢走着。路过流水口,突然产生灵感:可否投资修一条通往外省的路,像他出外打工时,看到外面的“贷款修路,收费还贷”一样,设收费站收外省县机动车过路费,这不是一个极好的项目吗。
吕耀宗听儿子一说,沉睡了多年的兴奋种子开始萌芽、生长起来,连他的聋哑老妹子稥儿也感觉到自己家里有好事了,跟着忙里忙外。晚饭后,吕耀宗背着手,来到流水口路址现场勘察。
月亮出来了,月光的清辉洒满大地,草丛中的蛙群齐声地干号着,几星萤火虫游来游去,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忽闪忽明,象一只只绿色的小眼睛。他无心赏玩这些,继续看着路址。他用手三点一线瞄准路线,见目光所经过的地方属于湖荒蒿草地,不需要征用农田,省得与农户扯皮。只是填路基的土方多一些。他用步子初步丈量了一下,便回到家,与继业造预算,算盘拨拉下来,大约需要100万元,自己留下20万元做房子够了。说干就干,两天后便动工了。
工棚搭建起来了。
拖土的载重车向填路基的地方开去。
推土机开始轰鸣,打破了吕家湾的宁静,也搅醒了周边县乡。
一车车粗砂、卵石和水泥卸载到了工棚。
平场的小工来往穿梭,热门非凡。
吕家湾和邻县的人们都来看热闹。
只有“老天牌”没有去,一个人坐在村口的大槐树下,旁若无人的唱读《增广贤文》,他将调子哼得长长的,声音抑扬顿挫,在吕家湾回荡:
“……古人不见今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一会儿,他读累了,歪着的脑壳不时习惯性朝筑路工地看了看。
被吕家湾人称呼“橡皮钉子”的老吕,喝了早酒,红着脸,背着双手,笑嘻嘻的,也来凑热闹,“哟嘿,建桥修路,养的儿子像牯牛!我说耀宗,天命之年,再生幺儿子可是违反计划生育的哟!”
“见笑见笑!”吕耀宗忙递烟。
“笛——”一辆载重车刚到,差点撞到“橡皮钉子”,一个急刹车,车胎与路面摩擦直冒烟,一股糊焦味迷漫开来。坐在司机室里押车的吕继业探出头来,“‘橡皮钉子’,你老有事没事靠边上点站,要是碰到你老,怎么得了?”
“呀嘿!灌了点大城市墨水的大学生就是不一样啊?威风了,超过你爸了,好好好!我靠边上点站,靠边上点站。”他点燃烟,后退到旁边。
开工两天,就有人自发来帮忙。
先是吕家湾在外跑运输的货车司机,每天收工后都义务顺带一车土填在路基的低洼里。
两天后的星期天,乡长带领机关干部到工地参加义务劳动;
动景闹大了,邻近外省、县的村干部也派车拉来石料支援。
吕耀宗心里直打二五六:他们都来帮忙了,今后怎么开口找他们收费?但别人好心来帮忙,又不好过分阻拦,如果记下这些支援的人,今后减免他们的收费,但收一个不收一个那不是故意惹话说,他想不出好办法,只是在心干作急。
他的老妹子香哑巴也来到了工地,帮助烧开水,每过来一个人,他都递上一碗水,嘴里含混不清,“昂昂”直叫。被继业赶到边上的“橡皮钉子”,本来窝着一肚子气没地方出,忽然看到香哑巴,便走过去无事找事。
香哑巴送水回到工棚,看见锅里面的水开了,翻滚的水将锅盖顶得“扑腾扑腾”直响,水也溢到地上。她慌忙提来一桶水压在锅盖上,可锅盖还是不听话,仍不停地“扑腾扑腾”,水还是溢了一地。“橡皮钉子”指使她说,“灶里面还要加柴禾,一桶水压轻了,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