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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07年7月,我在这座城市里谋生。在市区17层高的写字楼工作,朝九晚五,打紧发条工作,但是收入微薄。住在旧的出租房里,朝南,卫生间在外面,没有厨房,水槽里经常见到小的蟑螂,大的蟑螂出现在房间里,我在想,
07年7月,我在这座城市里谋生。在市区17层高的写字楼工作,朝九晚五,打紧发条工作,但是收入微薄。住在旧的出租房里,朝南,卫生间在外面,没有厨房,水槽里经常见到小的蟑螂,大的蟑螂出现在房间里,我在想,蟑螂是按照年龄来划分领域的吗?大部分时间,我就是窝在着小房间里,吃饭看电影写字抽烟睡觉哭泣。
在办公室,我的左边和我的右边都是男人,称他们为左右使。我喜欢右使。右使有一双褐色的眼睛,五官很精致,喜欢穿V领休闲杉,皮肤很白。我总是以此笑话他,男人还是黑点好。
我曾经问右使,你爱我吗?这是我们说过的暧昧的话里最为直截了当的话。他的嘴角上扬,微微一愣,很快消失。继续之前的话题。
我是在办公室里用口型问的,我的嘴唇在一张一合,我的声带没有振动。
右使喜欢来握我的手。我拍打他的手背,然后迅速缩回来。由于工作的关系,经常有手的接触,但是只有碰到他的手的时候,我能感觉到热量。在人群中,我抓住他的手,他回应我,紧紧地反握。但那通常是因为工作的机会。
我们一起订餐,他问我中午吃什么,然后开始打电话叫外卖,然后搬到我的桌子一起埋头猛吃,有时候会给我夹菜,记得我不吃蛋。
我的位置对着空调,想跟右使换,他不同意,他热的时候就把屁股挪到我的位置上来,我说,你一过来我就觉得不冷了,他说,这就是爱情的力量。我扬起眉毛,别想跟我闹绯闻。
同事开玩笑说,你们俩真登对。
我配不上她。他配不上我。几乎异口同声。
我们躲到19楼的过道里抽烟。右使是这个城市唯一知道并看到我抽烟的人。在这个城市,我没有过去,背景单纯,成长顺利并且快乐,甚至还是处女。这是我给这个城市的印象。
我们坐同一班车回各自的家。通常这是最快乐的时候。他递烟过来,说趁没人抽一口。那样子像一个瘾君子教唆一个好学生吸毒。我说,你吸过的烟总那么湿,口水真多。他说,嘴唇湿润性感,要不要体验一下,然后俯身过来亲吻我。我以最快的反应快速逃离。
我要求他补上欠我的奶茶和蛋糕,他总是说明天,明天一定。
这时候我是快乐的。快乐的是过程本身,而不在乎结果究竟。
我们一起出去见客户,他问,慌不慌。我说,跟你在一起不慌。我尽量将这句话说得严肃并且职业。
右使还是愣住了,我只好以开玩笑的口吻大笑着说,听到这句话是不是感觉很好?
像夏天的阳光,干净明朗,我们什么都不说,却什么都可以体会到,彼此隐瞒,彼此坦白。

我赶着回公司,衣服被汗水浸湿,里面黑色的内衣衬得明晃晃的。到公司楼下大老远地看见右使,我伸出手大声打招呼,却喊出了左使的名字。我看着他走远,想追上,可是左使一直拉着我,也许他是懂的。
回到公司处理好事情已经是10分钟以后,我仍旧急急赶往公交站牌。右使还在,我对他点头微笑,我说你们还没走啊。
公交车很拥挤,以往,我们会等下一辆,或者右使说,快点,去占个好位置。这一次是颠覆。
右使护着他的女人上车,我跟在后面。我的头发被门夹住了,我的脚被人踩了,我在人群中默不出声。
公交车师傅的技术实在不怎样,走走停停,在拥挤中,我的脸和右使的手臂有短暂的碰触。我皱起眉头,开始讨厌这样的场合。
我和那个黑皮肤的女人并排站着,右使站在她后面,偶尔给她拉一下掉肩的衣服,偶尔捡一下她背上的残发。我历历在目。觉得羞耻。
我刻意在公交车师傅刹车的时候能稳住脚步,能不去碰到右使。我的感觉有些可笑。我不想碰触他。在这个时候。
可是我没有任何的生气或着嫉妒。只是觉得好笑,这样的两个女人,同时站在他面前。彼此并不清楚知晓情况,维持着表面的和平。
而我,是表面的输家,而她,是表面的赢家,而他,是表面的男朋友。我只是同事。

我的明朗的快乐开始消失。下班后右使不说一声就溜了。我紧紧跟上,不说话,看着他们往另外的方向走去。把高跟鞋踩得“噔噔”直响。我确定,我是在生气,可是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了。
右使有女朋友,住在一起,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他跟我说起过,他说她是让人一见就很想亲近的好女孩,性格很开朗。她刚找好工作,跟我们公司离得很近。
我开始刻意地不跟右使过多地接触,虽然他就坐在边上,可是一天下来10句话都没有。我在公交站牌那经常遇见右使和他女朋友。我站的远远的,等他们上了车,我再坐下一班车。我能感觉,右使并不想让她看见我,于是我很自觉地把自己藏起来。
右使准备离开公司,我还是后来才知道。我问他,他点点头。并未多说。以前有段时间,右使也打算走,那时候他问我,想不想他留下来。他说全公司的人他都不舍得,只舍得我。我听出话里的意思,暗暗地笑,还是要跟他抬杠。可这一次,他没告诉我,没问我想不想他留下来。
突然想起,很久没有抬杠,很久没有一起吃午饭,很久没有一起坐公车。

加班,我有些窃喜。我们可以单独坐一次车。进电梯的时候,很挤,右使和另外几个同事进另一部电梯。我先下楼,在路上慢慢地走。想这段时间我们的处境,想他心里的想法。我回过头,右使在不远处,这家伙走得可真慢。我转过头,继续慢慢地走。从公司到车站有7,8分钟的路程,这一路右使都没赶上我。我刚走到站牌,车就来了,可是我远远地站着,躲到站牌后面。右使的黑皮肤女人站在那里,掏出手机回头张望。我回过头,看见右使仍只是离我那一小段的距离,他也许看见我看在站牌后面,也许没看见,只接起电话,跑着追上来,护着她上公交。车开走了,我才走出来。
那一刻,我觉得委屈。

右使追进电梯里,门关上,他俯过身吻我。我清楚地记着,那个吻是湿的,那个吻是热的,那个吻是濒临灭绝的。虽然那只是做的一个梦。醒来后,我知道,我们爱过,也许只上班的8个小时,也许只下班后到我们下车的那几十分钟,也许只一秒,但我们真的爱过。那时候是濒临灭绝,这时候,是真的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