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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一)衰草连横向晚晴,半城柳色半声笛。枉将绿蜡作红玉,满座衣冠无相忆。时光,来复去。“来到家门前,门庭多冷落,有心把门叫,又怕妹受惊,未语泪先淌,暗暗吞声……”那是谁的歌声,零散飘落在漆黑空旷的宫室回
(一)
衰草连横向晚晴,半城柳色半声笛。枉将绿蜡作红玉,满座衣冠无相忆。
时光,来复去。

“来到家门前,门庭多冷落,有心把门叫,又怕妹受惊,未语泪先淌,暗暗吞声……”那是谁的歌声,零散飘落在漆黑空旷的宫室回廊间,合着阵阵夜风,被吹送至每一个寂寞凄清的冷殿深巷。圆滑动人的水磨腔,娓娓地响着,宛如博山炉内袅袅升起的青烟。
这一音旧曲,拨乱了谁的心弦?
这一座偌大的的戏台,究竟上演了几出欢喜,几出悲戚?
开场人来,散场人去,一曲终罢,故人独伫立。怎奈何,空回首,两茫茫。

(二)
斜屏半倚,拉长了光影。重彩朱漆,斑驳了画意。
一出纸醉金迷闹剧,一袭染尽红尘的衣,唱罢西厢谁盼得此生相许。

一场邂逅,温柔了谁的岁月;一眼回眸,惊艳了谁的时光?
依稀还是那一年的韶春渐晚,他们在偶然间相遇,他应是白衣翩翩温和儒雅,她应是眉眼盈然巧笑情兮。她一弯腰险些倒下,却被他拦腰托住,就那样四目交望,涌上的是无限柔情。
后来,她与他翩舞,他教他唱戏;她为他抚琴作歌,他为她描画娥眉。
他说:“我相信缘分。”
他说:“淑宁,我跌进去了,就在我遇见你的那个下午,我好像在黑色的云层里看见了一道七色的彩虹,那是我渴望已久的,关于幸福的颜色。”
他说:“我在你心里,你在我心里,天地再大,也大不过心。”
她感动得落泪,她对他说:“菊笙,你是为我而来,我是为你存在。”

画面仿佛又回到了那年,那个宁静的午后。
一泓新茶在滚热的水中缓缓化开,茶香袅袅,不觉中已是沁了满室。一侧的窗半开着,阳光透过窗外的几枝幽竹,顺着窗上的雕花木格子,落了满室的斑驳,给人一种无可言喻的错觉。
她问:“好香,是什么茶?”
他轻轻地答,噙着一丝笑意温柔:“一生一代一双人。”
她笑了:“是纳兰容若的词。”
他道:“也是我们两个。”

曾几何时,他们花前月底说缱绻,他们深秋夜雨话相思,他们小轩窗下轻描眉。倚傍春溪少年戏,他似风流才子,她似俏丽佳人,戏腔缭绕了绘彩楼台飞檐四角,锣鼓声相递谱一曲杨柳依依。
他们也曾在寂无人语的深夜悄悄燃起一双红烛,相拥望着烛光一明一灭地跃动,摇曳成灰烬。芙蓉暖帐温香旖旎,掩尽了窗外的纷扰人事凄清寒凉。
蹁跹红尘,错落年华,刹那目光交集,怎料徒惹了一世萧萧风雨。
一锦寒衾一旧忆,一枕凄梦一南柯。哪堪回首,绚烂光影皆付荒凉,璀璨年华只不过是一场美好的幻觉,开尽荼蘼,饮罢遗恨空惆怅。

(三)
灯下的影,粉饰了回忆。悠悠唱腔,轮回了思绪。
一折演得淋漓的戏,一支勾勒眉角的笔,花腔宛转着应和陈年的曲。

侯门深似海,宫花寂寞红,她终于在六宫粉黛争春中夺得桂冠,在万紫千红靡靡艳丽中耀媚花枝顶端。凤凰于飞,翙翙其羽,她一朝荣宠飞上枝头,万千宠爱集于一身。
花开须谢,月明亦缺,缘起缘终灭。
那日,宫中的长街上,她坐在七香软轿里,与他擦身而过。
恰有风过,吹起轿帘的一角,她手里的那一方帕子就这样被风带起,顺势当空翩舞若蝶,向他飞去。手帕被风吹落到他的脸上,淡缃色的帕子,夹着一线幽香,其上绣着的,正是她们的曾经沧海:你是为我而来,我是为你存在。
她掀起轿帘想冲他微笑,却仅看到了他渐渐模糊远离的身影。
那一出游园惊梦,君不见知与谁同,戏里的千古风流,负了韶华方知一切皆不过是虚无。原来,他不是她的风流才子,她也不是他的俏丽佳人。正如他只是一个漂泊无依的戏子,给不了她想要的富贵荣华,而她是早已身没深宫的嫔妃,许不了他永结同心白头偕老的诺言。
此别后,纵是咫尺,已隔蓬山万千重。

世间之物,唯情一字,最是恼人。或许他终是舍不下这似水侬情,她也仍是罢不了这痴嗔爱怨。
巨大空阔的殿阁内,纱幔飘飘间,他与她在久别过后又一次相会。
她望着他,眸子里满是落寞:“菊笙,只要你往前走一步,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因为那里便是万丈深渊。”
他却坚定地说:“淑宁,我相信缘分,更相信命。假如爱上你是万劫不复,那么就让我永世不得超生吧!”
他慢慢靠近她,握住她的手,无限温柔:“为了你,我宁愿粉身碎骨,哪怕化成了灰,我也要做你鬓边的一缕尘埃。”
他说:“只要我握紧你的手,你就只属于我。”
有火红的鲛绡纱帷飘落下来,风起绡动,飘飘然如坠云山幻海。紫铜鎏金香炉中还焚着香,青烟徐徐缭绕淡薄,如线消散在茫然虚空里,惘如隔世一梦。烛台之上一双红烛炽烈地燃烧着,蜡泪兀自淌着,参差垂如珊瑚。
既然心早就已经沉沦,那么而今就彻彻底底地沦陷下去吧。纵使做不了才子佳人,谱不成一曲千古风流的佳话,那么且安于这一刻的缠绵诉尽,来应和这一出只属于他们的折子戏。

(四)
衣香鬓影掩过了几声叹息,冷眼看过了霓虹几场别离。

窗外是浓黑如墨的暗夜,天边幽幽一弘上悬月,散落一地碎玉。
一灯如豆,照半室昏黄,烛光滟滟跃动扑闪,微微摇曳在镶玉铜镜上,为她的面庞镀上了温柔的弧度。他握一支毛笔在手,细心地于她肩头缓缓勾勒出一朵精致的蔷薇。
他突然顿了笔,道:“淑宁,跟我走好不好?”
她问:“去哪儿?”
他说:“离开这儿,去哪儿都好。找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正大光明地在一起,我发誓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她一顿,最后只给了他否定的答案。她怎么可能愿意和一个戏子私奔,过飘泊的生活呢呢?说到底,她只是一个贪慕权贵的女人,她贪恋这百丈红软,她醉心于这酒色痴迷声色犬马,她舍不下皇宫里朝歌夜弦的奢靡繁华。

她终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