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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在拥挤的站台等待了两个多小时后,我踏上了北上的列车,挥手告别的身影默默倒退成不知名的风景,喧嚣聒噪的车厢丝毫掩盖不了自己心底的声音:我,大三了。这个数字本身并不使我恐惧,唯一畏惧的是自己很快也会被淹没

在拥挤的站台等待了两个多小时后,我踏上了北上的列车,挥手告别的身影默默倒退成不知名的风景,喧嚣聒噪的车厢丝毫掩盖不了自己心底的声音:我,大三了。这个数字本身并不使我恐惧,唯一畏惧的是自己很快也会被淹没在失业大军里的无助。
当我面对明天畏首畏尾时,大毛还在北京工体为每一次传球振臂欢呼,和一群痴狂的球迷朋友喝酒喝到天亮。可以说五年以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羡慕大毛的生活,羡慕他面对高考时潇洒地甩甩自己的头发,遭遇打击时豁然地踢踢破旧的足球,羡慕他与生俱来的自由与不羁,更羡慕他有一天真的能够学会加泰罗尼亚语,去巴塞罗那踢一脚球。看着信纸上大毛洋洋洒洒的人生道义,自己还像往常一样心领神会后便一笑而过,而实际上我们已经三年没有见面了。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多少大毛,或许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一定有这样一个大毛实实在在地在我们生命里走过,也一定反抗说大毛这个名字不如一只狗。
2009年,我们17岁,叽叽喳喳坐在教室里谈天说地,明星八卦打点着紧张繁复的高中生活,除了数理化复杂的公式,还有一个名字叫伟大的班长。说起和大毛的相识,就从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开始。如果不是他自恃才高,义愤填膺地在语文课上朗诵了一首李贺的《南园十三首》其一,我和他也许到高中毕业都不会有任何交集。因为我生性内向,而他却恰恰相反,可以说李贺的诗默默催化了我们之间相识的缘分。大概太过陌生的环境加剧了自己骨子里的孤独感,只能仰赖文字的安慰。那时的自己并不熟悉李贺这个堪称鬼才的大诗人,但我清楚自己喜欢“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的豪气。在电子设备不甚发达的年代里,只好拜托他把这首诗写在纸上,一定有人会好奇纸上的文字从而推理出故事的梗概,其实那张草算纸上不过一首诗而已。
我时常会拿出皱皱巴巴的草算纸,去研究诗里的每一个文字,每一次押韵。当我在数理化的世界里无足轻重时,自己渴求能在文学世界里与众不同。其实大毛和我一样,无非是想让更多的人看到自己别具一格的存在。大毛在一个秋天的午后把自己写下的厚厚的诗集和小说放在我的面前,我们在课间的嘈杂声中聊了很多,关于文学,关于梦想,关于未来的所有可能。伴着尖利的上课铃声,大毛标志性地甩甩自己飘逸的头发:“我们去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吧!”我盲目地点了点头,孤陋寡闻带给自己无来由的自信心,我想不就是一个作文比赛吗?当然自己不知道郭敬明和韩寒就是在这个比赛里一举成名的。就算知道这个比赛精英荟萃,极大可能沦为炮灰,我还是会点点头,因为我相信大毛坚定骄傲的眼神,百分之一成功的可能也会被放大为百分之九十九成名的概率。
在高中麻木的月考里,大毛完成了自己的一篇小说《窗外》,我也在他的催促之下胡拼乱造了一篇既像散文又像小说的作文。我们互相交换了手稿,给对方做指导老师。大毛的文章我看了一周,最后还是没有加上任何一个带有自己建议色彩的标点符号。那时我没有看过《萌芽》上的文章,但很有胜算地认为大毛写得比他们都好,不做冠军,亚军也不错。大毛把我的手稿还给我时,每一页都有他圈圈点点的痕迹,那些独到的见解更加使我坚信了大毛这个朋友将来一定是个大人物,他的书销量定能稳超韩寒和小四。他很赞赏我的文字,就像我一直欣赏他的与众不同。现实总是与梦境相反,在老师同学眼里,慢慢与众不同的反而不是想有所作为的大毛,而是安于现状的那个我。语文老师上课时把我的随笔与同学们分享,在老师三寸不烂之舌的精彩解读下,仿佛就是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被越来越多的同学认识乃至被仰慕。大毛放荡不羁的浪子形象终究没有获得语文老师的青睐,或许只有我知道他不被理解的所有与众不同。我们的文章也在他啤酒下肚的声音里默默搁浅,在我笔耕不辍的笔记本里悄悄沉寂了。一切就像大毛对我点了点头,没有扬起他飘逸的头发。
时间推着我们向前,文理分班了。这个世界也并非隐藏着数不胜数的巧合,我也理解我们为未来所做的选择。大毛搬着自己厚厚的诗集走进了理科的天地,我拿着仅存的一点骄傲迈进了文科班。一个人一旦利用了自己的天生潜在的强项,尤其在合适的环境里便能如鱼得水。我的平步青云与大毛的郁郁不得志之间并没有阻挡我们之间友谊的存在。高二暑假放假时,大毛托人送给我两本当时最新出版的《萌芽》,所附的绿页纸上是新一届的新概念作文大赛报名表,贴在左上角的黄色便利贴上是大毛洋洋洒洒的字迹:请让世界听见我们的梦。在知了声中,我只是看完了两本萌芽,犯困时做了几个白日梦,却什么也没写在纸上。因为我已经开始渐渐和大毛不同,不再把对未来的所有幻想寄托在文学上,我和大多数高中生一样,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了高考上。终究,我没有勇气去走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大毛也没有。
高三的题海战术里,我和大毛唯一会见面的地点就是学校的停车棚里。他每次都会笑着问我最近还好吗,而我每次都是牢骚满腹,抱怨自己对现实的各种不满。在结尾处,他会像个大师一样告诉困顿的我:“都会好的。”我把大毛说过的每句话都奉为真理,就像永远不会怀疑数学课本上每一个复杂拗口的公式和定律。
高中三年的生活,大毛只有一次华丽地证明了自己的与众不同。在一次全校性的模拟考试中,他的语文成绩占据了榜首,作文纸上只有几行诗歌却轻易拿到高分的大毛,辉煌地赢来了所有高三奋斗者的羡慕与肯定。自诩“夜行诗人”的大毛一直都是我的骄傲,可是我们都忘记了他不会一直是别人的骄傲。大毛的辉煌就像天际划过的流星,下一次模拟考试的挫败轻易地就使他的神话变成了笑话。
那天,我和大毛坐在理科班教室的后排,他把一摞诗集放在破旧的课桌上,手舞足蹈地讲述他的所谓的失败。昏黄的灯光的照射下,分明看见了大毛眼角还未流出的泪水。大毛的头发不会再次飘扬在青春的狂风中了,摩挲着自己的光头,他一如既往地笑着对我说:“都会好的。”手里捧着大毛准备投给人民日报的诗集,我没有勇气回头看倚在教室门框上的那个光头,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梦想有了自己的重量,还未实现,却也未曾老去。
我押对了属于自己的赌注,高考成绩单也终于使我获得了去往海滨城市大连的通行证。当我在火车上欣赏一路风景的时候,大毛正在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