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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读:无奈的费叶一、走进费叶毫无疑问,我得生活在费叶这个地方。我大学毕业时拿到分配通知书,又做了一段时间的挣扎后,才冷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从小我生活在奶奶跟前,后来在北京上了五年大学。毕业分配时大红榜上我的
无奈的费叶

一、走进费叶
毫无疑问,我得生活在费叶这个地方。
我大学毕业时拿到分配通知书,又做了一段时间的挣扎后,才冷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
从小我生活在奶奶跟前,后来在北京上了五年大学。毕业分配时大红榜上我的名字后边写着两个字;“费叶”。经过几位同学的帮忙,终于在一本全国地图册上大西北某个位置查到了这个地名。边上画着一个小红圈,按图例的注释是乡镇所在地。我胸有成竹地赶到考生分配办公室,告诉他们一定是搞错了。接待的一位老花镜耐心听完后,冷冷地递过一张新近出版的报纸。我从语录位置的一则消息排列的地名中,找到了“费叶”这两个字,新闻的标题是:《国务院公布第二批新设市名单》。出门时老花镜伸展了一下抬头纹,用从镜片上方露出的一对杏仁眼瞅了瞰我,然后以长者的口气说:那里最近发现了大油田,完全配得上你这个学士本科生。
后来我为此不平,多方找门子,结果权威部门给我出具了更让人膛目结舌的分配证据;无为,出生地费叶。也就是说按照毕业分配哪里来哪里去的原则,我去费叶是很公正的,也是无法改变的。
我还没有拨开这层谜雾,就登上了西去的列车。穿过祟山峻岭,绕过大漠草原,翻过黄土高坡,进入一条峡谷,落户到了费叶。
这里的领导很重视文化,我一报到就被重用在《费叶报》文艺副刊当编辑。在费叶城西南角山坡下一个新建的自来水工厂的沉淀池边上,我分到了一间新修的红砖平房。房子的前前后后流淌着从沉淀池里渗出来的水。本地人嫌潮湿不愿意来住,我便顺利地搬了进来。我把房子详细进行了整理,在床上装上了蚊帐,床边摆上了书桌,枕边照样放上了我心爱的〈〈雪莱诗选〉〉和除志摩的作品。又陆陆续续将房前屋后的荒地进行了开垦,种上了几种花草和谷物,尽其工资的一半先先后后在屋内屋外摆上了几十盆花卉,还给陪伴我来的小曼(一条纯正的金毛犬)建了一间象样的宿舍。这样我一推开房门,迎面被高大的沉淀池包围,背靠一面山坡,房前屋后长着花草植物,还有青藤攀上枝头,偶尔也能看见墙上的苔鲜。我的小曼总是炫耀着一身一尺多长的绒毛,温顺地跟在我的后边。这里十多米见方的天地,和水池外边黄土风沙弥漫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照。我找了一块木板,修整后自己提笔在上边写了三个字:“孤乐园”,然后挂在了房门上方。来费叶的大部分时间,我都是把自己囚禁在这块天地里,手捧着〈〈志摩诗选》,怀抱着我的小曼,重温着我的江南水乡之梦,塑造着属于我的精神世界。
二、视觉错位
到费叶不久,我收到了奶奶的来信,内容大致是:过去她说我的父母在我年幼时双亡是骗我的,现在看到我流落在费叶这个地方实在不忍心,就说出实情看能否有一线转机。她说70年代初,中日建交时,我的父母正好下放在费叶这个地方改造。那时一个代表团出访日本,需要两名有水平的翻译兼特别助理,因而我父母被召回了城里,当时我在母体里已有八个月了。为了能够出国,我母亲做了引产,但胎儿引出后哭声和呼吸竟然都能基本维持,医生说不能保留,我奶奶强行把胎儿抢了回来,这个胎儿长成后就是现在的我。我的父母出国后再也没有回来。后来公安部门定他们为叛国投敌犯。我的户口由于没有父母而无法登记,公安部门就以信函的方式将户口登记在了费叶,信中还说我的父母最近探亲回来了,并且有把我带出国的愿望。
看完信后我一天一夜躺在床上没有起来,泪水打湿了两块手帕,我提笔在其中的一块上写下了几个字:“我没有父母”,然后装进了一个空白信封。第二天起床递信时,突然感到一阵头晕,好像自己带上了一只变色眼镜似的,再看眼前的世界总感觉有一层又暗又黄的色彩,无论如何再不能与脑海中留下的以前的世界相统一了,总觉得与眼前的世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陌生感。我去医院,医生说这是眼病中的一种少有的视觉错位症状,是由精神状态不好引起的,慢慢休养才能康复。
其实除了写在手帕上的那句话以外,我还想有一些具体的说明:第一,不要企图为自己洗刷罪名,投敌叛国事实铁证如山,我作为当事人将不提供对他们有利的证词。第二,希望尽快离开中国,并且今后万勿来访,否则我作为知情者,将建议政府逮捕或驱逐或监视居住。第三,今后请不要再提起历史,因为它会给我带来罪人逃之夭夭,无辜者代为受过的恶劣感觉。不幸的是,收信人是我奶奶。她是一位中间人,我可以没有父母,但我不能剥夺我奶奶重叙母子之情的权力。我不想过于伤她的心.我只好一忍再忍才没把这些话添加在信封里。信封里只有一句哈姆雷特式的独白:我觉得,我应该早出生50年,让我在暴风骤雨里呐喊,要么让我晚出生50年,让我在生产力发展后产生的高度文明里歌唱。
遗憾的是我现在只能生活在孤独里,确切地说是带着一种悲愤感生活在孤独里。可后来让我吃惊的是,我来费叶没多少时间后,竟然不自觉地适应了这种孤独的生活。有位名人说:诗人们的内心都是孤独的,孤独的内心常常能爆发出排山倒海的诗句。我现在对这位名人的观点也产生了共鸣。
几年后,我把这些孤独的岁月里吟出的诗句,集结成了一本集子,取名为〈〈孤独的快感〉〉。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三、报社一日
费叶报是周二刊,每四刊中有一个版面的文艺副刊。其它版面像城市的脉搏一样不停地跳动,文艺副刊则像学校里的音乐教师,处于可有可无的调剂状态。刚来时,我提出能否把版面办得活跃一点,筛选的稿子也大都是一些艺术气息浓一点的,可到了主编的手中就没能在报上留下几篇。
主编告诉我说,报刊上的文艺作品是要配合宣传的,不要出风头,有几张报纸出风头有好结果?不要整日苏童长王朔短的。我们报刊编辑应该是最敏感的,讲话不要老是那样天真,免得同报社里其它人的关系那样紧张。我无法理直气壮地说服他.慢慢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