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考古之天下第一江山

一
何处望神州，满眼风光北固楼。千古兴亡多少事，悠悠。不尽长江滚滚流。
年少万兜鍪，坐断东南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南乡子辛弃疾

话说战乱频仍，英雄辈出的三国时期，刘备忙里偷闲，至甘露寺招亲，见北固山雄峙江滨，水天开阔，风景壮美，不禁赞叹：“此乃天下第一江山也”。后来梁武帝登北固山，兴致勃勃地挥毫书写了“天下第一江山”六个大字。
北固山与金山、焦山均为镇江名山，三山鼎立，成犄角之势。北固山坐落在镇江市区北面长江边上，山壁陡峭，控楚负吴，雄壮险要。赤壁大战后，刘备借东吴的荆州不还，周瑜向孙权献计，以其妹孙尚香为饵，设下美人计，诱刘备来京口（即镇江）联姻招亲，趁机扣为人质，以讨还荆州。诸葛亮将计就计，使孙刘联姻弄假成真，使东吴赔了夫人又折兵。
时光荏苒，千秋一瞬。英雄豪杰，风流云散。
时间到了上世纪中叶，大西南黔山秀水之间，出了一位绝世聪慧，学究天人的得道高人。此人生于惠水之滨，既得山川灵秀，更加勤学不辍，于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天文地理，哪章不晓。犹精书画，博雅好古。更有一绝，乃田野考古，凡目之所及，秦砖汉瓦，立辨真伪；唐墓宋茔，无所遁迹。此君又生性特立独行，不随时流；识见往往出人意表，令人刮目。因此时人送其一个雅号：非常道人。有屯堡才子山魂水韵者赋诗赞曰：
非中觅是叹人生，
常把驴肝伴酒吞。
道是一醉解忧愁，
人笑我痴不愿醒。
这山魂水韵与非常道人乃臭（臭，音xiu，异香也）味相投莫逆之交，两人或把酒言欢，或垂纶水滨，真个是猩猩相惜。这一日，两人又在惠水边就着老白酒老腊肠海阔天空之乎者也。
道人忽然想起一事，问水韵：“记得兄台乃天龙屯堡人氏。不知是也不是？”
水韵听得此问，不觉喟然长叹，道：“此事说来话长。我先祖乃600年前随大明颍川侯征南大将军傅友德平定西南，于白石江大战中一举击溃元军。后又奉命屯田驻防于天龙，说起来，敝先祖还是西南第一批大开发者。你说我祖籍应该是哪里？”
道人忙起身，连说：“原来如此，失敬，失敬。不知水韵兄祖籍乃江苏抑或安徽？”
水韵道：“正是江苏镇江。说来惭愧，只是我至今未去过镇江。哎，富贵不还乡，犹衣锦夜行。虽说我等非富贵者，然不能一睹故乡风物，实乃人生一大憾事。”
原来大明开国洪武皇帝初定天下，西南滇黔一带尚有前朝势力企图拥兵割据，自立为王，洪武帝派兵征剿，在平定西南后，留下南征大军，屯田戍边。按明制，军队出征，军需自给，故明军家属常随部队转战迁徙。此番征南后，便有大批军队和其家属留在滇黔一带，其驻地便称为屯堡，天龙屯堡便是其中之一，是为“军屯”。后来明朝又将大批商贾、农人陆续南迁，是为“商屯”、“农屯”。而屯垦戍边的兵民大多来自朱皇帝的老家安徽和定都南京的江苏。水韵的先祖，便是来自江苏镇江的“军屯”。600年来，屯堡人尊祖训、承传统、睦边民、保疆埸，成为西南边陲众多少数民族中一个特殊的汉人群体，其文化传承直追朱明，研究者称之为汉文化的活化石。
且把闲话休提。非常道人听水韵提到“故乡风物”，不由触动心思，脱口吟道：“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中被，雨打风吹去……”一时间，三秋桂子、金戈铁马、儿女情长、英雄气概充斥胸宇。忽地大叫一声：“水韵既有寻祖之心，老道岂无江南之思。我俩何不结伴作江南之游，一览东南形胜，岂不快哉！”
山魂水韵闻言大喜道，此意正中下怀，何不速速登程。
于是酒也顾不得吃了，两人匆匆分手，各自回家，草草收拾行囊，作别妻儿，径往那江南而去。这一去，真个是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有诗为证：
曾经浴血战滇黔，铸剑为犁谱新篇。
如今直上江南去，寻踪觅迹访前贤。

二
话说非常道人和山魂水韵久居十万大山，那一天忽发奇想，要往江南而去，寻祖访道。两人说走就走，一路上往长沙，取道武汉，转而南下九江，沿长江顺流而下，过安庆、芜湖，直达南京。说不得一路上晓行夜住，风餐露宿，看看前面就是镇江，依老道意思，当在南京少住数日，领略一下秦淮风光，聊发思古之幽情。但水韵坚决不允，恨不得一步跨到镇江。老道无奈，只得与水韵连夜赶往镇江，这时天色已晚，两人便随便找了一个客栈住下。
一夜无话。第二天，按老道意思，便是要去向有“天下第一江山”之称的北固山发思古之幽情，然后再游金山、焦山。北固山、金山、焦山乃镇江三大名山，老道提议，其实每个初到镇江者均作如是想。然水韵执意不肯。说既然千里迢迢来到先人故地，若不先访祖寻根，倒是去游山玩水，快活逍遥，岂不唐突故人。
这老道见说水韵不动，牛鼻子脾气便上来了。说道：“你说你祖上是镇江人氏，何以见得，我偏说你是南京人氏，我们不游镇江了，回南京去。”
水韵道：“老道休得胡言，我有家谱记载的，上面有镇江字样，哪里有错了。”
老道：“有镇江便是镇江么？南京镇江仅数十里之遥，镇江乃京畿拱卫，江防要地，乃祖既是军伍出身，莫非家在南京，驻地镇江，也在情理之中。”
水韵听老道一番胡言，一时语塞，却也一时驳他不倒。
老道见水韵发呆，更加来了精神。道：“我所十年田野考古，安顺一带田野石刻，见了不知多少，前年出土的一通墓志，更有明确记载：‘xx屯x氏原籍江南应天府石灰巷，明洪武时其始祖因奉调征南入黔……。’当然了，说安顺屯堡人均是应天府（即今南京）人，那也说不得。但是正象遍布河南、河北、山东、江苏、安徽、陕西、甘肃、宁夏、湖北、湖南、北京、天津12个省(市)360余县的山西人，都指认‘洪洞大槐树’为自己的家乡那样，这本来是一种对‘家乡’的趋附性指认。谁又能说一定是，谁又能说一定不是？再说了，当年军队，也必是来自五湖四海，就如今天北京城里，你道有几个老北京了。因此，我说你先祖是南京人，正是对征南将士的颂扬，是对屯堡人这一族群‘共同血统’的美化。乃祖‘调北征南’、披荆斩棘、落土生根，业绩昭彰，说你是帝辇之下‘南京应天府石灰巷’人氏，难